“娘知道,可……”
卫氏娘家薄弱,到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主要是她爹宁玄死了之后,二房没个威严当家的人,这例份也被克扣。
偏偏她娘忍气吞声,为了给阿澈治病,时常临摹丹青出去卖,攒钱给宁澈买药瞧病。
“我去跟祖母说。”宁婉君一想到大房那副嘴脸就来气。
尤其是她今日会变成这样,都是宁媛如手笔,她心中就更加厌恶憎恨大房一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句话在她这里已经行不通了。
这宁媛如前世害她惨死,今生三番五次的想要害死她,得亏她命大,才能在一天之内逃过两次死劫!
“婉君,二房势弱。罢了!只要娘能够瞧见你们姐弟安稳,我就安心了。”卫氏话语之中带着阻拦。
“来秋,带少爷去书房看书。”宁婉君想让宁澈回避。
宁澈却摇摇头,坚定的瞧着宁婉君,“姐姐,你说吧,阿澈已经是大人了,有些事情没有必要瞒着阿澈。”
宁婉君无奈的摇头,叹息一声,“娘!”
“说吧,有什么事情让阿澈也听个明白,毕竟阿澈也是宁府的四少爷。”卫氏犹豫片刻,却又坚定开口。
“好,那女儿就冒犯了!”宁婉君心中一横,打算直言不讳!
“其实娘,就是你这般柔弱,所以大房才敢欺上瞒下,随意的欺负二房,婉君就这件事情不能听娘的!一定要告诉祖母!”
宁婉君对于大房的恨意实在是汹涌到了极致,又怎么会轻易的被卫氏三言两语劝阻。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不是一条两条,而是整个宁家一众人的命!
可以说这都是因为林媛如的一己之私害死的,她就是刽子手。
“娘,我如果说,前日白天我落水是被宁媛容推得,就因为宁媛如指示,张茹梅纵容,女儿就差点丧命,您还能这般平静吗?”
宁婉君心中苦涩,她这个娘实在是活的太善良了。
因此她甘心在这与正府遥遥相距,在下人房不远处的破烂别院里面“静养”。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恰好卫氏就是这般外柔内刚的人,不然也不会不争不抢还能活这么久。
卫氏的嘴唇颤抖,双手拉住宁婉君的手,“婉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姐姐……她们真这样欺负你?”
宁澈眼眶泛红,他虽从小与宁婉君分隔两边,但他内心敏感,对于姐姐总有一种特殊的依赖感情。
卫氏一直以为宁婉君在大房过得很好,所以才不愿意亲近她。
因此大房克扣月例,她也默不作声,只当是默默的为宁婉君奉献了。
“阿澈,姐姐没事的,姐姐是大人了!姐姐只是不希望二房的人都被人欺负而已。”宁婉君安抚这宁澈。
她抬眼,瞧着卫氏,继续说道,“娘,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好吗?”
宁婉君闭上眼脑海之中都是那痛苦的回忆,如同是梦魇一般的缠绕着她,似是要至死方休一般。
卫氏颤抖着身子,脸上都是泪痕。
宁婉君伸手敛去她脸上的泪,摇了摇头,心中暗暗言说,如今的娘亲又知道什么?她又怎么会明白自己内心的苦楚。
那些怨恨都是有来由的,并非是无缘无故。
“前日傍晚,我经过爹爹的书屋,就出现个黑衣人跟踪我,差点杀了我。好在我设计逃开了,最后躲入了莲花池里面逃过一劫。”
“我看见夜玄院里面,宁媛如与那想要暗害女儿的男子接头了……”
宁婉君说出这些话,不是为了让卫氏给自己做主,而是让卫氏对于大房有所防备。
只有这样才能够从根本预防很多问题的发生。
“姐姐!她们居然要害死你!阿澈这就去告诉祖母!这就去给姐姐讨回公道!”
宁澈瘦弱的身子因为愤怒颤抖着,若非是卫氏按住了宁澈的动作,恐怕他此刻已经跑出去了。
“阿澈,别乱来。”
卫氏先是呵斥住了宁澈,而后才堪堪落眼瞧着宁婉君。
“婉君,委屈你了。”
卫氏分明松开宁婉君的手,已经捏的咔咔作响,面上却仍旧平静。
她的女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差点被人害死,她又怎么能够轻易的咽下这口气!
只是……婉君方才并未直接告诉宁老太君,想必是另有打算。
“想必娘亲已瞧出来了。虽是我亲眼瞧见,但也没有当场抓住,甚至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此刻告诉祖母,反而会被她们反咬一口。”宁婉君伸手揉了揉眉心,脑袋又开始发疼了。
“能思虑至此,婉君……你好像同从前不一样了。”
对于这个一下子就长大的女儿,卫氏既欣慰又觉得不妥。
一遭落水,生死鬼门关走一遭,性情大变,合情合理却又叫人觉得奇怪。
“娘,几度生死鬼门关前游荡,女儿……”
宁婉君苦涩摇头。
宁澈猛地抱住了宁婉君,带着哭腔,“姐姐。你受苦了,若非是因为我一直重病,娘亲忙于照料我,他们又怎么会有机会欺负姐姐。”
“阿澈,姐姐这不是没事吗?”
宁婉君伸手轻拍宁澈的背部。
“阿澈,乖乖,你可是堂堂男子汉,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
宁婉君悔恨前世与娘亲和胞弟疏远,此刻将那后知后觉才感知到的情感,全数注入自己重活一回,瞧见的娘亲与阿澈身上。
她真怕啊……怕这是一场梦,一场她在黄泉渡口,忘却前尘的梦。
怕梦醒之后,这些她想要守护的人再度消失在自己的生命。
宁澈“嗯”了一声,点头道:“姐姐,你放心,阿澈不会将这个事情告诉任何人,但是阿澈也绝不允许她们再欺负姐姐。”
“乖阿澈,好弟弟。”
宁婉君松开宁澈,伸手刮了刮宁澈的鼻梁,俏皮开口。
“好了,婉君,你先歇着,娘去给你煲汤。”
二房别院自有一处小厨房,也算是可以开小灶的地方。
宁婉君轻点头,她没有阻拦卫氏而是浅浅开口,道了声谢。
此后三天里面,宁婉君与宁澈都在房间里面下棋,看书。
三天后,卫氏带着宁澈却扬州城名医之处复诊,宁婉君也得了机会,带着来秋偷偷溜出了凝香院。
宁婉君带着来秋先去给宁老太君请了安,又陪着宁老太君抄写了一个时辰的佛经。
临近中午这才抄近路从花园那边赶去书屋。
这三日里面,宁婉君每每深夜都能够猛然一个身穿黑红衣衫,蒙着面巾的男子,阴沉探究的盯着她。
当然这对她来说并非是噩梦,总比她之前日日梦见前世的痛苦回忆要好,说起来她倒是应该感谢这个人,让她摆脱了梦魇。
书屋被木板封闭,走廊无人打扫沉积着灰尘,还能瞧见前日的留下的一些痕迹。
花园无人修剪枝叶发了疯似是乱长,掩盖着走廊的阳光。
阴沉沉的走廊边上,宁婉君与来秋瞧着那书屋紧闭的大门与窗户。
宁婉君敢肯定,没有人动过这里,那……那人到底书屋来做什么?
既然这封闭的地方没有动过,或者那人是从其他的地方,进入了书屋之中?
那就只有……宁婉君小跑出了走廊,到了那石桥的边上,一阵阵芬芳的香气涌入鼻腔。
“房顶。”宁婉君伸手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来秋忙赶上宁婉君,眼底都是担忧,瞧了瞧石桥地下的荷花池,捏了捏手心,“三小姐……”
“来秋,别担心,我不怕。我们去找个木梯来吧,我要去书房顶上瞧瞧。”若是那人真的进了书屋之中想必一定会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