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鸿低声敛袖,动作自然,“不是不信任我吗?”
他眸见的黯然异动,却被宁婉君瞧得透彻,“正是因为这般,所以要分的清楚,我断不能欠你,否则便总觉得你别有所图。”
“还是先解决,张氏家族的事情吧,我不管你要从那地方拿到什么秘密,但是如果用的上我,你请说。”
轩辕鸿神色更为黯然,心中有些微微顿痛!
她竟然!这般不想要欠他的人情?!难道自己就那么惹她厌恶吗?
还未等轩辕鸿问什么,宁婉君便撇过那森冷的眸子,转身入了宁府之中。
“呵……这般拒绝!倒是彻底!”
轩辕鸿眸光深邃,望着那已经遥遥相隔在朱红漆门里面的倩影衣角,“可我又岂是这般容易放弃的人。”
他神色冷然,眼中却透露着志在必得的光芒,“总叫你知晓本公子是认真的。”
凝香院中。
宁婉君拧眉捏着白子,昏黄的烛光驱使房间之中晦暗。
她将白子落罢,脑海之中却时不时的出现那一双森冷的眸子。
“婉君,有心事?”
卫氏善于丹青之道,自是能够观察到宁婉君面上的异动。
她银牙一咬,抬手抚了抚额道:“娘,这几日我可能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你不要担心。”
“若是这件事情做成了,那我们欠轩辕公子的情也就还清了,娘也不必担忧了。”
卫氏不问,却只道:“婉君,不管你要做什么,切记要保护好自己。女儿家在外,最重要的名节。”
名节?宁婉君恍惚间想起了那日解毒的欢好,不由蹙眉。
什么名节, 若是前世她定然看重这些东西,可而今,这些都不如守护好自己的亲人,严惩那些仇人更为很重要。
宁婉君声音清冷,浅浅开口道:“女儿明白,请娘放心。”
卫氏眸色沉重,言语少了,只是着情于落子起伏,“若是你针对那轩辕公子有意的话……”
她听闻此话,黑洞洞的幽深里面多了几分烦闷,却仍旧浅笑摇头道:“娘,这说的什么话。”
“婉君这等身份……又怎么能够被他瞧上。”
“也罢,如此高位上的人,结亲便与利益着边,纵然他真心喜欢你,也不过是妾。”
卫氏声音清脆,执黑子落罢之间,眉宇之中多了几分思量。
“依着你如今的性子,又怎么甘心做妾,与为娘当年一般烈性倔强……”
卫氏说道此处,竟摇了摇头,固自感怀道:“若玄郎还在,你定然能够挑选到自己如意的郎君,可如今……都是娘亲不好。”
感怀伤情到了此时,宁婉君执白子的手落子之间,又抚上了卫氏的手,“娘,婉君不怨,若是这是命的话,婉君相信这是老天给的磨砺。”
宁婉君也眸色感伤,但却不得说出那秘密,只能宽慰道:“您瞧,一切都在变好,弟弟得了救,祖母也欢喜婉君,大房又不得倚重……”
“婉君,娘都明白,娘不如你……这些都是你争取来的。”
卫氏眉间多了几分愧疚之色。
宁婉君伸手抚摸着卫氏的手,抚慰道:“娘,女儿是变了,我相信您看得出来,但是女儿还是女儿,是您的女儿,更是阿爹的女儿。”
这棋局胜负已分,卫氏起身侧坐,一把揽过宁婉君,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婉君长大了……”
她声音悠远绵长,像是在述说着一个美好的故事一样,蛊惑着宁婉君的睡意,母女二人又是整夜共眠。
竖日,张茹梅早早的就出了门,宁婉君便知晓是为了去张氏家族的事情。
不免蹙眉,这张氏最近越发的不在意祖母的话了,但心下记着轩辕鸿的事情。
梳洗完毕,便去了德慕院见宁老太君。
可她此行并非是为了告状,而是为了给张茹梅拖延时间,她万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帮仇人的一天。
这可并非是因为她善良,她计划之中的一环已经接着轩辕鸿计划的势头一同达到了,相信很快她们就会急不可耐的再次行动。
如今没了过多的顾忌,宁婉君只需要护住卫氏与宁老太君便可。
德慕院中。
宁老太君方起身梳洗完毕,就听雀姑禀报了张氏急急忙忙出去的消息。
“呵……越发的没规矩了,想来是那边有些沉不住气了,这千年道行一朝丧。”
“这个道理他们不会是不懂,蛰伏十几年的耐心都有,却忍不了这段日子,想来这扬州城之中也要风云动荡了。”
宁老太君声音暗哑透着几分悲凉,她打量这边边上的雀姑,问道:“婉君,那边呢?”
雀姑低眸,以往宁老太君断不会做出此番姿态,向来是历经前事之后,对着三 小姐颇为倚重了。
“倒也安定,四公子被送去治病了,卫氏一直在凝香院之中作画。”
宁老太君扶额,轻咳了几声,“老大什么时候回来?”
“苏州未曾传来消息,想来是不愿回来。”雀姑面上为难,顿了顿才道。
“咳咳咳……倒是生了一些有用的孩子……”宁老太君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怅然一笑,接着说道:“他娘都快被人逼死了,也不见回来。”
“可怜我玄儿,早亡,否则断不会是此番局面。”
宁老太君自顾自哀叹,“都是那老鬼留下烂摊子,也不知那些破东西有何好争抢的。”
雀姑凝神,细细听着宁老太君的话。
“毁我一生不说,还要毁了儿孙一生……”宁老太君只是自顾自的嘟囔着,却点到即止,未曾多言半分诡秘。
“老太君,三小姐来了。”门帘有通传的丫鬟福了福身子,浅声禀报。
宁老太君放下自己手上的茶盏,收敛了哀伤的神色,“让三小姐进来。”
“祖母。”不过片刻而已,宁婉君便迈着步子,提着裙摆入了慕德院的高门槛。
“婉君,听说你昨日和姐姐们一同去了赏花盛会?”宁老太君漫不经心的问。
宁婉君大方回道:“是,与赵公子,轩辕公子做个伴。”
“听说你昨日拔得头筹,出了好大的风头,若非是你还未及笄,恐怕今日这宁府的门庭都要被踏破了。”
宁老太君端了一碧色茶杯,轻珉一口茶,淡然开口道。
此话让宁婉君心生一阵狐疑,不由低眉道:“祖母,您这是在怪孙女,不该如此明之昭昭?”
宁老太君听她说的如此直接了当,手上抚茶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扬州城不安定,不该如此照摇,以免引来祸端。”
“更何况,那日巨鲸帮为何要打杀你的事情,还未可知,谁也不知道这事情还会不会再来一番,祖母这是担心……”
宁老太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浑浊的眸子里面透出一丝锐利的光芒,带着几分暖意凝视着宁婉君。
“祖母,教训的是,婉君一定注意。”宁婉君对于自己知晓的谁要打杀自己的事情,默不作声。
宁老太君,本以为今日宁婉君来是为了状告大房张茹梅,枉顾她的责罚,偷出府去的事情。
却没有想到,宁婉君反倒似笑非笑的说道:“今日婉君无事,不如和祖母一起抄写佛经吧。”
“婉君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大可不必如此,祖母不忍心见你劳累。”宁老太君借机试探。
宁婉君却不上套,只是移步到了宁老太君的边上,温言道:“孙女知晓祖母平日里最爱学佛,这几日跟着母亲苦练一番书法,这字迹倒也有所进步了。”
宁老太君观宁婉君平静的眸子,心下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