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中泛红的发丝荡漾之间,宛若是狰狞的恶鬼爪牙,在这晨起的茫茫雪迄之中更显可怖。
但偏偏那一方面容却如此温和,尤其是那眸子……不对!
宁婉君眸光一霎,电光火石之间,心惊道:“傀儡针!”
那人的面容只是浑然天成的温和,但眼波之中无波无澜,平静的宛若死水。
轩辕鸿眼波之中掠过一丝镇定,似是有些逞强,护在宁婉君的身前,呵斥道:“你去里面躲着,这里有我。”
“这里有我……”只是浅浅一句,却暗含万般暖意,宁婉君只觉眼中热流涌动,竟拉着轩辕鸿的衣角,不肯行动半分。
晨起白雾茫茫,晶莹雪花一片片落下,将他二人的乌黑如墨色,光滑如绸缎一般的发丝沾染上白絮,恍惚之间一片晶莹流光,似是一瞬白头,叫人心生梦念,爱昧如斯。
宁婉君一双桃花眼之中闪着坚毅的光芒,她轻描淡写,却似是讥诮调笑道:“如今你的情况还不如我,逞强作甚!”
轩辕鸿指尖微微颤动,一双寒眸里面侵染不明之色,瞥了身侧的宁婉君一眼,只是静静的低喃,“婉君……”
宁婉君沉默不言,神色略有躲避,却让轩辕鸿哑然收声,眼底一阵黯然,不由心伤。
无声的鬼魅红影已至身前,面上温润,眸色无光的人,浓烈的异香在呼啸的寒风暴雪之中越加诡异无比。
“专心点。”似是关心似是提醒的话语,随冷风渐入耳畔。
轩辕鸿右手紧紧的执剑,看着昔日的好友,如今对面不识,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唐思思。”轩辕鸿声调高扬,似乎是想要唤醒眼前人眼中的迷蒙无光。
那红衣身影微微一滞,手间确是杀机迸发。
一柄寒刃随风袭来,轩辕鸿堪堪躲避,却见唐思思的利刃朝着宁婉君袭去。
快……快的骇人,宁婉君心念一动,已是避无可避,恍惚间竟淡然的闭上了眼。
却只觉耳畔生风,随即一阵闷哼,一抹热血点点滴滴喷洒在她的雪白晶莹的面上,宛若是朵朵绽放的红梅,美颜诡谲不可方物。
她睁开美眸,若有若无的略过宽广胸膛之上的面容,他嘴角一抹朱红潋滟,眼中杀意凌冽。
提气挥手只见,已将宁婉君送至远远几丈开外。
他右肩又见一抹伤痕,眼中更显凌冽,他摇了摇头,挥手之间尽是洒脱不羁,衣袖敛去唇角血光,更显丰流潇洒。
“唐思思,来吧。”他眼中是洒脱的战意,分明已是伤痕累累,面上也沾染毒气的青色,却依旧如同是少年人一般的激斗昂扬。
不甚担忧之间,宁婉君心中竟起了恻隐之心,越发担忧起轩辕鸿的安危来。
虽不懂武功,却也能够瞧见轩辕鸿一直落于下风,肩头的鲜血一滴滴随动作坠落在雪地之上,宛若是殷红的落梅,竟然有种奇诡的美感。
轩辕鸿似是强撑,却发招暗含势头,并非是真的杀招,而是几欲攻向那傀儡针的藏绵之地。
只是每每如此,那唐思思方能将此招式化解于无形之中。
正是杀机毕露时候,宁婉君也惊呼出声,却见一抹柔白的东西攀爬而上,唐思思竟不查,被咬中了脚踝。
眼中依旧无波无澜,似是木偶一般,只知随提线而动。
唐思思的身影恍惚,那本就眯缝的眼睛越发勾勒成线,最终竟一个踉跄倒在雪地晶莹之中。
身体与冰凌撞击发出磕磕之声,轩辕鸿抬眼望着苍茫雪地之中粉色人影,越加恍惚,竟也是支持不住,轰然倒下。
唯有一抹在沾染血丝雪地之中跳跃的白色生物,更显灵动生活姿态。
宁婉君微微眯眼望去,却见那白色生物,黑黝黝犹如绿豆一般大小的眼睛,似是雪貂。
她起身欲向前,只觉脚下难行,雪与冰凌交叠一处,摇晃之间越发恼人。
异香四溢之间,宁婉君见那雪貂奔忙朝着反转一方的森林跑去。
宁婉君抬眼去望,只见雪雾朦胧之间,有一方寒梅迎风而立,点点殷红,映照万里雪光,愈发坚毅。
那寒梅边上有一个人徐徐前行,一身青衣灰尘仆仆,似是着急竟提气飞跃而行,来人正是轩辕鸿的良师益友——青衣。
宁婉君但将轩辕鸿的身体压在自己的腿上,似是这般能够隔绝一地寒霜一般。
青衣见此状,微微蹙眉,低声喃喃道:“似是来晚了一步。”
她轻轻摇头,眉宇之中越发淡然,嘴角勾起一抹疏冷的笑,”刚刚好。”
柔白雪地之中,轩辕鸿面上沾染血渍,连昏迷的时候那眉间也满是忧愁冷色。
青衣不言,只将轩辕鸿几处大穴封闭,这才将唐思思身体之中的绵藏的带毒木偶针取出。
月寒客栈中。
呼延博拨弄点点细纱珠帘,眼中越发得意,“自相残杀,绝美画面。”
嘴角一抹笑,更添残忍嗜血,似是亲眼见到轩辕鸿与唐思思的对决场面一般。
听着来人的汇报,他又低声道;“唐门门主何时这般沉不住气了。”
虽是这样说,但言语间并未有怒气与责怪,似是自然他又道:“这么急急的想要与本皇子脱离干净,竟对轩辕鸿下杀手,越发有趣了……”
“听闻是为了一方剑谱。”隐匿在黑暗之中的人,答道。
呼延博眼底流过一丝趣味,“哦?”
“你继续盯着,若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及时汇报上京。”呼延博冷淡的话语,暗藏毋庸置疑的命令。
黑暗之中的人,方才隐去身影,就听客栈房门外间,有人轻声扣门,“主子,马车已经备好了,即时便可出发。”
“可惜了……竟然不能瞧见那清冷的面容了。”呼延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撩开纱帘,推门而出。
望着呼延博的马车急急离开,唐惊羽将窗户关闭,再不听那凌冽的寒风之声,只是低眸望了望,那躺在床榻之上的半百老妇人。
这便是轩辕鸿许以重礼,而后让他救出来的人。
那老妇人的眉宇之间,竟然与宁三小姐又几分相似。
思索之间,他讪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低喃道:“好在昨日不知道怎么的,那院子里面的人倾巢而出,连那人也跟着出动了。”
也正是这般他这才得了机会,将这老妇人救出来。
轩辕鸿醒来的时候,已是半月之后,只因唐思思清醒,有了他的解药,轩辕鸿这才得以活命。
宁婉君却深谙轩辕鸿的谋略算计,一石三鸟的计谋,实在是高明。
当唐惊羽将清瘦了不少的宁老太君送到此处暗邸 的时候,她几近大吃一惊。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轩辕鸿,心中暗暗思量,此人的厉害,的确堪称为夜殷卫首领之职。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轩辕鸿似是不解,伤未痊愈,这气息也越加羸弱。
宁婉君眸色微动,抬眼与轩辕鸿对视,侃侃而谈:“你这一石三鸟的计谋,堪称绝杀,只是这是拿你的命,换来了的……”
她的话语最后竟化为无声的叹息。
“何以见得。”轩辕鸿饶有兴致的看着后知后觉洞穿计谋的宁婉君,越发无赖。
如斯提问,只是想要与她多说说话而已。
宁婉君并未迟疑,只是轻笑一声道:“其一,借你师傅青衣之手,拖延唐门势头,这是声东击西。”
“其二,埋下唐惊羽这一步,暗棋为救下宁老太君,施行暗渡陈仓之计。”
“其三,让玉盏尘打草惊蛇,又引得呼延博注意,众人对你打杀,此为锋芒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