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君每当心中有所动容的时候,呼延博那可怖的样貌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似是在提醒着她。
是啊,那般明媚如斯的人有怎么会对自己的心动?他冷峻,绝艳的面容已是寻常人所不能企及的了,纵然是心有所动!
却也只能深藏与心底之中——她不能说,她不肯说,亦不敢说。
寒霜之风轻柔环绕在二人的耳边,将他们的乌发如云的发丝,柔顺带起二人彼此间的暗香流淌。
“还要去找一个人。”轩辕鸿未曾过多的越举,只是收敛起来自己眼中有些忘情的神色,略过宁婉君雪白剔透的面容。
她似是一种民间传闻的花卉,只在阴阳交界处盛开的话语,据说那里便是通往阴阳路的极阴之地。
偏偏这极阴之地生了如此高洁魅惑的美好之花,引得人瞩目停止离开。
轩辕鸿失神半响,凝目却瞧见宁婉君一双明眸正不假思索的打量着自己,一时间不由心念微动。
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中荡漾开来,他清隽的面上也染上绯红之色。
轩辕鸿收敛起了自己眼中略微有些慌乱的神色,其实他无法察觉自己此刻连说话都含着几分温柔的喜悦。
“走吧。”他冷冷的声音之中,却暗含着一丝温柔,长身玉立在宁婉君的边上,遮住了她的面前的一片光明。
阴影笼罩着之下,她一双美眸越发的灵动,轩辕鸿几近压抑才忍住了自己不由自主望过去的眼神。
若是再被当事人抓住……想到此处,他微微低头,面上更添红晕。
晨雾还未散去,江风刺骨寒凉,一叶扁舟行于浏阳河上,缓缓漂泊。
无人撑船,这船只却似乎是有目的一般的游动,宁婉君将身上的浅蓝色披风收紧,眸子望着寂静如仙境一般的江面之上。
一阙是碧水,一阙是天拢,水雾升腾之间,他们竟在这江上穿腾,瞧不见两边的岸,只有无穷无尽的汝白色薄雾和水汽。
轩辕鸿将一方暖炉点燃,放置在宁婉君的面前,“很冷吧,寒露已过,快要霜降,近来这天气越发糟糕。”
“南方湿寒小雪,倒比不上北方的巍峨大雪,若是你能够……”轩辕鸿话竟有些多了起来,似是闲话家常一般。
宁婉君听闻此话,闭眼便能够想起三年前的冬日,茫茫雪夜,大雪一连下了半月。
她极为不适应京城的天气,因此极易受寒,呼延博听闻了便是亲自去野山为她狩猎,说是野山堪比大冰雪山,这里面的狐狸最为狡猾。
正是这般,野山的狐狸的绒毛越发的雪白皎洁,更是御寒的好物件。
三天三夜,她依稀之间还记得她等了他三天三夜,担忧了三天三夜,最终他还是取了那雪狐绒毛回来了。
那绒毛的确皎洁雪白,可是却在她死的那一刻沾染上了乌黑血渍。
恍惚间,宁婉君开始分不清组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如若呼延博是假意,他又怎么会在野山之中抵御寒气三日只是为了能够给她带来一冬暖意的雪狐皮。
如若是真情,呼延博又怎么会生杀她宁家之人,又怎么会狠心的叫人杀害自己与腹中的孩儿!
越加的怨恨,从她眼中喷薄而出,于是转瞬间她便截断了轩辕鸿的话头,“北方的大雪,不适合。”
轩辕鸿不语,见宁婉君的手被冷的发红,一阵阵的颤抖,他只是暗自将那火炉加炭,刚炭制暖长久,却时有烟雾。
宁婉君只见轩辕鸿不动声色的将那添炭口对着自己,将那火气通红的一面移到自己的面前,心中微微一动,似乎被什么东西撩拨着心口一般。
刚炭噼里啪啦作响,倒也成别致的悦耳乐曲,只是那蓝青色的烟雾飘散,入了轩辕鸿的眼鼻,让他眉眼微微发红,晶莹一片。
“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晨间雾气随着漂泊并非散去,反而越加的浓重,周围被拨不开的浓雾重重包裹,竟然有几分迷离之境的感觉。
轩辕鸿浅浅一笑,那是难得到了极致的表情,他手上轻煽动着风,眼中淡然轻松,似乎无限向往一般,“去见一位多年未见的故人。”
“为何去锦川唐门之前要去见这位故人?”宁婉君知晓锦川唐门厉害,毕竟之前她稍加询问此名,却无人敢多言,但仍旧对于轩辕鸿的打算颇为好奇。
轩辕鸿面上的笑意渐深,温柔的瞧着宁婉君,这是别人究其一生也难以得到的待遇,他只是浅浅开口道:“你之前想必也联系过江湖里面的人吧?”
“嗯,你猜的没错,无人敢去招惹锦川唐门,我心中也颇为焦急,实在是……”宁婉君低低叹息一声,心中不觉奇怪。
“说起来奇怪,如果锦川唐门真当是势力如此盘根错节的话,为何不直接威胁我们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而是十年潜伏,到如今才劫走老太君。”
此话一出,轩辕鸿也不由点头,呼气道:“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但是这并非是唐门的决定,而是唐门之中个人的决定,那么凑巧的唐门三番四次的与唐门扯上关系。”
他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冷笑,“相信这个人是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这才兵行险着将宁老太君劫走。”
“这人是唐门中人,却执行的并非是唐门命令,那倒也不必去怕京城里面的贵人。”
宁婉君眸色越发深沉,将自己深藏在广袖之中的手微微收拢提起那个人……她眼中就蔓延着无边的恨意。
轩辕鸿深深的凝望着宁婉君,将她心思猜的透彻绝对,她!对于呼延博似乎是有着剧烈的恨意。
为何会这般?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他亦确信自己方才绝对没有看错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浓烈恨意,并非是作假。
她应当从未去过京城,为何会对京城的事情那般了解,又为何如此憎恨一个陌生人。
宁婉君并不傻,瞧见轩辕鸿眼中的异色,便已经反映过来,自己方才的情绪应当是被他尽数收入眼底了。
宁婉君眉眼升起几分难色, 望着那一江的雾气,喃喃开口道:“只是若非是贵人出口,他们又怎么会擅自行动呢?”
此话意有所指,却是宁婉君故意为了乱轩辕鸿的思绪所言。
轩辕鸿低眉望着宁婉君,心中已经有所思量,她越是这般刻意掩盖,就说明了这件事情对她来说越发的重要, 那么越是真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奇异弧度,抬手指了指前方白雾,“过不久就能瞧见一处小岛了。”
“到底是何许高人,居然住在这等缥缈仙境之处。”宁婉君心中也越发好奇,忍不住感叹。
轩辕鸿眼中掠过喜悦,高深莫测道:“等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总而言之,我们要想和唐门之中的人一斗,必须要他帮忙。”他此话说的绝对,对于此人有着颇高的评价。
难得有人让轩辕鸿这等冷面大神也有敬佩之意产生,宁婉君也越发想要知道,此人是何许人也。
今生与前世不同,许许多多的事情与见闻都是前世她不曾瞧见的。
如若要说的话,她现在渐渐的开始明白,她并不应该责怪当初的自己,毕竟那时候的自己的确对于这些事情不善表达,也可能她若是失去自己的记忆与能力回到六年前的话,还是会有同样的结局。
她感怀这一场时空错乱的引魂重生,她正在填满前世的遗憾,也需要摧毁前生留下的那些仇恨,最重要是要释然自己内心的那些无法释放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