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贵妃伸手抚摸昭阳公主的肩膀,敛袖擦了擦朝阳公主的玉面,柔声道:“朝阳,母妃且问问你,你知晓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儿臣知晓!”听闻此话,朝阳公主的声音变得有些萎靡,连抽泣声减小了。
容贵妃步态雍容,气色华贵,步步生莲,眼神清丽却叫人摸不透。
她抬手往前走了两步,广袖一挥,摆手高举一扬,带起一阵微风,冷声道:“朝阳,你可知母后经历多少艰辛困难,方能到此地步?”
“儿臣不知。”朝阳公主静静的看着雅致雍容的容贵妃,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眼前的母妃。
容贵妃扫过满目的富丽堂皇,轻声道:“这样的绚烂多彩……”
“是多少寻常人家生活一辈子的口粮银?你可知晓?”容贵妃垂眸瞧着朝阳公主问道。
朝阳公主身子微微一晃,不由想起自己偷偷出宫去找轩辕鸿的那几日,京城如此浮光繁华,尚且有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街头也有乞儿,可想而知其他地方究竟如何?
她眼神微微一凝,淡淡平静的开口道:“儿臣知晓。”
“得到这样的荣华富贵,是多少人心中的梦,你又可知晓?”容贵妃似有些痴迷,不由轻轻问道。
朝阳公主微微动容,眼色越来越浅,指尖无意识的摆弄着广袖衣角,“儿臣知晓。”
“若你真当知晓了,便知道在其位谋其职的道理。”容贵妃低声喃喃道:“你是堂堂大殷的公主殿下。”
“你享受了旁人不能享受的荣华富贵,因此你要丢弃属于你自己的爱与选择。”容贵妃不由冷笑道,“你可知晓原本元国与南国前来和亲的人选的谁?”
朝阳公主愣了愣,点头道:“一位是我,一位是襄武侯女。”
“没错。”容贵妃畅怀道:“大抵是幸运,因为襄武侯女的选择,你才没有去和亲。”
“远嫁他方,你也不应该有任何的怨言,更何况如今三皇子娶了襄武侯女,襄武侯与崇敬襄武侯势力的一帮人,都会偏向三皇子殿下,你可知晓这意味着什么?”容贵妃凝视着朝阳公主,夺夺质问。
朝阳公子见到自己母妃如此认真的模样,不由也冷静的起来,“儿臣知晓,这意味着,三皇子与太子殿下二人争锋。”
“若是他们二人任意一个人,继位,你觉得咱们这一脉还会有好日子过吗?”容贵妃面色忽而变得有些可怕,几近危言耸听道:“你是愿意死亡,还是愿意过那种颠沛流离,被人驱赶追杀的日子?”
“都不愿意,对吧!”瞧见朝阳公主眼中的惶恐,容贵妃率先开口帮她应答。
“儿臣明白了,只有儿臣嫁给襄武侯小侯爷,才能够分化三皇子从襄武侯府之中得到的那些权势的支持,这样也能为皇弟夺得一丝机会。”朝阳公主并非是傻子,其实一点就通透了,只是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朝阳,有得必有失,这是母妃从小就教过你的事情。”容贵妃轻叹感慨一声。
夕阳西下,日色渐消,黄昏也被黑暗侵占,转眼之间已是掌灯时分。
呼延博微微低眸,将自己眸中闪烁着的担忧掩盖住,沉声开口道:“柳跃,京城的事情暂且交给你来处理了,本皇子要去一趟郴州。”
“郴州?”柳跃微微眯眼,神色里面闪过一抹担忧,“主子,你去郴州做什么?”
说完这句话,柳跃便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不由垂手作礼道:“属下失言了。望皇子莫怪。”
“无妨,三皇妃身体抱恙,本皇子听闻郴州有名医,便起了心思要去看看,已经得了圣上的准许。”呼延博毫不犹豫的所言,倒也颇为自然。
柳跃轻点头,却又听三皇子叹息一声道:“如今虽娶了襄武侯女,但襄武侯府的势力却依旧是……”
“三皇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柳跃见呼延博的面色不太对,没了往日的笑意盈盈,不由低声追问。
三皇子呼延博微微蹙眉道:“前几日去襄武侯府,本皇子听闻,圣上有将朝阳公主下嫁给襄武侯府小侯爷的想法。”
“这个想法委实有些可怕……”柳跃心中暗暗一惊,不由低声道:“不过小侯爷尚未及冠……”
“嗯,如今便等一等吧,等到局势稳定再说,毕竟现在动荡不说,父王的身体甚好……”三皇子呼延博幽幽一言。
柳跃也应声称是,不由多嘱咐了几句,“三皇子,此番去郴州,那便是太子势力的地界,要多多注意安全,既是去给三皇妃看病,三皇子您就当是游玩赏乐,这些年来,您也实在是太过紧张了。”
“我明白,你也需多注意安全。”呼延博依旧装作与柳跃还是好友兼主谋的模样,相互寒暄了几句,这才分别。
已是夜深,太子府中,一片灯火光芒,正是莺歌燕舞之时。
呼延睿今日得知,呼延博要去郴州的时候不由高兴极了,这才有了此刻的午夜畅怀景色。
太子妃左倩不由抚了抚呼延睿的肩头,柔声道:“太子殿下,您喝得太多了。”
“无妨,本太子高兴!”呼延睿哈哈一笑,越发的觉得畅快肆意!不由摆了摆手道。
他往前走了两步,身子有些踉跄,高声道:“都停下,重重有赏!哈哈哈哈!”
“让他们都去财务房领银子退下吧。”左倩搀扶着呼延睿,低声吩咐着边上的贴身丫鬟。
丫鬟应了声,左倩又给呼延睿小心翼翼的喂了点醒酒汤,他这才从半醉半醒之中清醒了几分,不由忙开口道:“本太子怎么……怎么在这里!”
“让本太子去别院!本太子!要去找夏禾!”太子呼延睿眼神微微一冷,摆了摆手,将那醒酒汤打翻在地。
一阵清脆的瓷碗碎裂的声音响起,太子呼延睿也清醒了不少,扭头瞧了瞧眼中似有怒火的太子妃左倩。
此刻太子妃左倩已是怒火中天,她不由跺了跺脚,手抚摸着腰间的长鞭道:“你若是去找那贱人,你信不信我立马劈了那贱人!”
“倩儿……”呼延睿一瞬间清醒了不少,不由柔声道:“本太子是有要事要吩咐夏禾去做。”
“到底是是什么事!?”太子妃左倩不由猛地移步向前,揽住呼延睿的臂膀,冷声一声的道:“难道非得要那个贱人才做得成吗?”
“你也知晓烟雨楼现在在她的掌控之中……”呼延睿颇为无奈。
但紧接着他又朗声一笑道:“但你可知晓今日为何本太子这般高兴!?”
“这……不知道。”太子妃左倩微微眯了眯眼睛,她思考半天也没有想出个结果来。
太子呼延睿嘿嘿冷笑,不由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本太子得到消息,说是呼延博为了那襄武侯女那贱女人,要一同去郴州寻名医。”
“郴州啊,你可知晓郴州是什么地方?!”太子呼延睿大笑一声道:“郴州可是烟雨楼的总舵所在之处,是个充满奇能异士与危险的江湖人居多的江湖地界!”
“他这不是自己寻死吗!?”太子妃左倩微微震惊,轻笑道:“这送上门的事情,太子殿下没有理由会放过,倩儿明白为何太子殿下如此高兴了。”
“咱们这就去别院,毕竟此时此刻夏禾那个贱人的确很重要,倩儿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倩儿送你过去。”太子妃左倩深吸一口气,思虑半晌后低声道。
听闻此言太子呼延睿松了一口气,抬手揽住太子妃左倩的如若蛇柳一般的腰肢,热气吐在她的耳侧,“还是倩儿懂得本太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