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鸿自是听得出里面话语里面的幸灾乐祸,但却并不在意,神色也越发的锐利。
他直勾勾的盯着远方,许久未曾回过神来。
剑魅依旧开口调笑道:“姐姐,你瞧他是真的害怕了吧,到底是谁能够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刀妖抬手摸了摸剑魅的如云似檀的乌发,低声道:“你啊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人家不觉得烦就不错了,怎么会想着回答你的话。”
轩辕鸿眼神越发阴沉的瞧着那渐渐散开的晨间雾气,冷声道:“不是人。”
刀妖吓了一跳,素手紧紧握着刀,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戾气,“不是人,是什么?”
却见轩辕鸿面上浮现一抹笑容,反倒是松一口气,悠闲的坐在房梁上,“你不是已经想到了吗?”
“那暗邸之中竟然藏着这样的高手。”剑魅微微眯眼,眼底闪过一抹跃跃欲试,声音高扬。
刀妖却笑着按住了剑魅的手,“你可别先跃跃欲试了,他都说过了不是人!”
“嗯?不是人?”剑魅眼底闪过一抹狐疑,鼻腔里面呜咽出一声低喃,“那到底是什么?”
刀妖面色若新雪一般的白皙,嘴角虽然勾着一抹笑意,但眼中的神色却越发的浓重,“是大蚺。”
“京城这种地方?又不是深山老林,蛮荒之地,怎么会有大蚺?还是让你都觉得恶寒的大蚺?”刀妖清秀的眉微微一蹙,转而看向轩辕鸿,问道:“你真当瞧得清楚?”
“怕还不是普通的大蚺,是吃人长大的大蚺……”轩辕鸿目光深邃悠远,好似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嘿然道:“这住在暗邸之中的人,想必并非是普普通通的百越人了。”
“对吗?”他的目光从远处收回,缓缓笼罩在眼前的刀妖剑魅身上。
剑魅微微一愣,“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别管。”刀妖忽的睨了剑魅一眼,出口止住了她的话头,这才转头来瞧着轩辕鸿。
二人眼神对视,是诛心的凝视,刀妖倒是摆了摆手,洒脱道:“我既然与你们合作,便不会朝三暮四。”
“大蚺的事情,我也是一知半解,烟雨楼的确与百越有一些关系。”刀妖面对轩辕鸿的试探,倒也洒脱。
轩辕鸿心中一凛然,明了——此事果真也与百越有关,眼前的二人也是百越后裔,可她们好似不知道一般。
“那么你应当明白,你们的祖父其实是百越人,据我调查,烟雨楼正是在五十年前出现的,遍布整个郴州以及江湖势力地界,以毒术与暗杀之计扬名天下,可与锦川唐门齐名。”轩辕鸿想起了自己之前听过宁婉君那番猜测之后,拜托老友调查来的消息,不由觉得更为奇特。
“你娘与你姨娘身上流的都是百越人的血脉,百越虽以毒物为尊,但应当只有皇室中人方能懂此秘术,显而易见你们的祖父并非是百越皇室,但想来应当与皇室有丝丝缕缕的关系。”轩辕鸿见刀妖坦诚,却又想到那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话。
于是便将心中的分析说出了口,给刀妖与剑魅一个选择的权利,免得她们后来知晓了,还要闹出什么乱子,到时候若是打乱了她的计划就不好了。
“因此我才会有此番猜测,若是此番事情真当与你们毫无关系,我自然不会追究,我是想与你们二人说个清楚,如果说透了这一层,你们不愿意合作了,倒也就此一拍两散。”轩辕鸿眸色越发的幽深,长长叹息道:“不过,我家主子,想来应当是最好的选择了。”
“——对你们来说!”他的目光坚定而又锐利,即使是透着那黑铁面具,刀妖与剑魅也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不同与往日的寒冷的温柔。
每当提到那位姑娘——襄武侯女的时候,这个护卫的情绪总是变得很是奇怪, 剑魅不由调笑道:“江回,你莫不是喜欢你的主子了。”
“只可惜而今她已是别人七了。”她的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惆怅与感慨,似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哀伤”之感。
刀妖忙温言呵斥道:“剑魅,别乱说话。”
转而她又轻笑着,对轩辕鸿道歉道:“抱歉,我妹妹向来是这个性格,你莫要见怪。”
“无事,她说的倒是也是实话。”轩辕鸿轻笑一声,周身寒气尽退,眼底有着难以琢磨的痛楚。
晨风吹拂,一阵阵金黄色的辉光洒落在他的黑衣身上,将他整个人照的透亮,但不知道为何,这些光线,如何也照不清楚那个人的心。
他很是感动那日宁婉君所说的话,但他至始至终都只想要她一句欢喜,而不是一句对不住。
望着那有些刺目的光芒,轩辕鸿只觉得眼底刺痛,眼前渐渐一片朦胧,好似有什么热留缓缓而下,留与唇齿之间一抹腥咸的味觉。
皇宫之中,金漆壁瓦,被烈日晨辉渐渐笼罩。
只有一处正殿,依旧是宽广而沉冷,呼延雄眼神微怒的瞧着雕龙描凤的方桌之前半跪着的人,冷声笑道:“呵……夜殷卫已经落魄至此了吗?”
他冷冷的睨了傅云山一眼,瞧见他那狼狈的模样,心中就火气陡升,眼中已是按捺不住的火焰溢出。
傅云山虽身上衣衫破烂,被挂了口子,看着狼狈至极,但他的背脊挺直,抱拳道:“请圣上恕罪!”
“是微臣失职,未曾料到那宅子里面居然有大蚺。”傅云山垂眸间,额间几近皱成了川字。
呼延雄眼神微动,眉间一跳,几近压抑不住自己的眼底的惊讶,但很快垂眸抚摸着身前桌上的文书,沉声道:“大蚺?”
“是,回圣上的话,微臣领着圣上命令调查那门口两尊蛇像的庄子,果真有几分收获,而后打算暗夜查探,却未曾想刚入门口,就有大蛇从石像之中破出,直接就吃掉了一个夜殷卫。”
“当时的情况很是紧急,发出的动静应该已经打草惊蛇了,因此只能够让他们撤退……”说道此处傅云山吐出一口气,“也到底是撤退了,刚走不久,那大蚺居然追了上来,好似发了疯一般的跟上来。”
“损失了好几名夜殷卫,大抵是那大蚺吃饱了,这才渐渐回转。”傅云山的声音干哑,好似透着紧张。
呼延雄半晌没有言语,整个大殿之中空旷而又沉冷,透着一股阴郁的气息,傅云山也半跪着一动不动,更不敢再言,等待着君主的无边怒火袭来。
半晌后,呼延雄朗笑一声,道:“你先起来吧。”
傅云山一脸不可置信的提起身子,虽膝盖已经发麻,但到底也能忍住,不露出萎靡之态,高声回应道:“是。”
他眼角余光瞧见呼延雄笑容满面,之前的怒息完全消失不见,一时间,他倒是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了。
“大蚺……”呼延雄收敛了笑容,面上恢复了平静威严,潇洒的挥了挥广袖,微微眯眼道:“那么继续监察那暗邸。”
“派更厉害的夜殷卫前去,叫得上名字的。”呼延雄冷声吩咐,眼神越发的锐利。
傅云山却垂眸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抱拳道:“回圣上的话,微臣已经派人监察了暗邸,有了收获。”
“哦?”呼延雄见傅云山那一副模样,越发的好奇。
傅云山昂首扬眉,沉声道:“据薄影回报,我们被追赶离开之后,暗邸之中飞出一只信鸽,信鸽最终落入了太子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