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也不会顾还有胡桃在看,双膝跪在地上,额头点地,恳求道:“殿下您是苍越的希望,如今三皇子祸乱皇宫,江湖乱成一锅粥,三方国界都危在旦夕,您必须要保重身体啊。”
段晏沉默了一会,看向自己的部下,又看了一眼薛蕴嬛,再转过身的时候便见到忘忧子拨开自己衣袍的下摆,也跪在了段晏的身前。胡桃虽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她好像知道自己也该跟着做,便也有样学样的跪下来了。
段晏看着这三人,抿了抿唇复又张开,道:“我知道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白玉床上的女子,拂袖而去,径直一人离开了地下室。直到听到那脚步声逐渐远去,忘忧子是最先抬起头来的,他推搡了一下还在跪着的程啸,示意程啸跟上去。
胡桃看到忘忧子起来了,也跟着起来,还天真地问道:“爷爷,为什么要跪段晏哥哥啊?这在我们漠荒来说,我们都只会跪拜父母和天地。”
忘忧子蹲下来,点了点胡桃的鼻子说道:“你是还小,等你长大些就知道啦。”
“段晏哥哥又不是程啸哥哥的父母,更不是天和地,我看到的天才是天,我脚下踩着的才是地啊,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听忘忧子这样说,胡桃有些不服气,毕竟娘亲以前都会夸她是个小精灵鬼,这点道理她怎么可能会不懂呢,“你们做的不对。”
忘忧子看向那隧道离开的方向,沉声道:“胡桃,天地也不过是一种说法来的,你也可以那么认为,其实段晏便是苍越的天,他既身居这个位置,就必须要做到,要担起这个责任。”
这是段晏自己选择的路,哪怕他不是真的太子,如当年身份互换,段晏所答应的不仅仅是一个承诺那么简单,他担心的是这天下苍生的姓名,是苍越国的存亡。
胡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怪不得程啸哥哥那么紧张段晏哥哥咧,要不然整个苍越的天都要塌下来咯!”
她稚嫩的声音说着充满童真的话语,叫忘忧子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似是对这小妮子半点法子都没有。
“诶!爷爷,有怪人!”
本来走到隧道离开出口的胡桃一溜烟地又跑了回来,她跑的飞快就像只小兔子,直直地蹿入忘忧子的怀里,直撞的忘忧子一个踉跄,他又不是年轻人了,都是这把老身子骨了,被那么一撞身形不稳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胡桃将脸埋在忘忧子的肚子上,叫嚷道:“好可怕,有怪人啊!”
忘忧子顺着胡桃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身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这边走过来,他走的很慢还很吃力。拐杖敲打在地板上发出了异常响亮的声音,不得不叫忘忧子注意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薛蕴嬛救下的老汉。
他用力地支撑着拐杖,让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往前走动,来到白玉床边看到薛蕴嬛方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老汉看着床上的人,缓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还好,多亏殿下这几天来的加持,否则性命堪忧。”忘忧子将还在躁动不安的胡桃按住,低下头解释道,“这不是怪人,桃桃要懂礼貌,将来你很可能会给这爷爷在一起的。”
在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忘忧子也想来还是要继续自己云游大好河山的事业的,不可能会拖家带口带着个胡桃的吧,再说了他看胡桃也挺喜欢薛蕴嬛的,成天嚷嚷着想要去帝都,说不准到时候一切尘埃落定能叫胡桃跟着走。
胡桃嘟起嘴,不愿意松开忘忧子道:“我那里也不去,我就要跟爷爷在一起。”
闻言那老汉笑了笑,抬起手想要摸摸眼前的小女孩,转念一想不太对,那小女孩看起来怕自己怕要紧,老汉抬起的手又放下了,颇为觉得有些遗憾。他挺喜欢小孩子的,可惜家中也没有这么大的小孩子给他去喜欢了。
“唔嗯……”
正当他们谈话的时候,在白玉床上的薛蕴嬛渐渐地醒了过来,她发出了一声低吟,细密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几下,随即缓慢地睁开了眼,身上还是一样那么疼,疼的连吸气都要命,额头的冷汗津津地顺着脸庞的轮廓滑下。
薛蕴嬛看向床边的人,终于看清了那老汉,“是您,您、您没事吧?”
她企图用手肘撑着坐起来,可身上疼的紧又没有办法,再在忘忧子严厉的视线之下,她便放弃了这个举动。乖巧地继续躺在床上,不得不说如此躺在白玉床上身子真的会舒服得多,不会时刻感觉到身体被劈开两半那样的疼,一疼起来她就很没出息的想要哭。
当然只是想要而已,在他们面前哭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不情不愿逼出的生理盐水。
老汉看到薛蕴嬛想要自己靠过来,便拄着拐杖上前了几步,“你……”
还未等老汉开口,薛蕴嬛就更快地反应过来,抢在老汉说话之前问道:“那个,你知不知道你所在那院子里有没有出现过别人?”
不用她细说,懂得人都知道她问的是薛贤。
薛蕴嬛知道自己救出这老汉的代价很大,如此一来必然是打草惊蛇了,但她又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老汉被李成如此折磨致死。对于还没有找到的薛贤,薛蕴嬛内心是不安的,她不是不关心老汉现在的身体状况,而是更担心薛贤。
她也不知道因这一次的打草惊蛇会不会意味着薛贤被转移,而她即将永远地失去薛贤,失去这个父亲。
“别人?那院子一直以来都只有我三人,偶尔会有人来看看,但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老汉摇摇头,表示没有别人。
闻言,薛蕴嬛失望地低下头,眼神的光彩逐渐褪去,她强忍着失望道:“哦,那您的身子好些了吗?”
话一出口薛蕴嬛方才觉察到哪里不对劲,这老汉显然已经好多了,那时在院落见到的老汉躺在床上是几乎一个瘫痪的状态,连说话都不利索,话都不能说清楚。
现在的老汉虽是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到底还是能够自己活动了,说话也很清晰。
薛蕴嬛想自己可能真的是躺太久了,脑袋都不清楚了,这么明显的事情居然还要去问。
“你问的人是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