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程啸往前一步劝道:“神医前辈,她只是个女子,虽说有些武功底子,还是不安全的。”
薛蕴嬛捏紧了手上的纸张,目光炯炯地盯着忘忧子,满脸都写着‘给我一个机会’的样子。忘忧子心忧段晏的安全,又无法将人借机带来,左思右想之下好像只有叫薛蕴嬛前往才好。
“情蛊向来都有种特性,我不知道殿下所种的是哪种情蛊,按程啸得到的消息来看,殿下应该是最近才发现的。”忘忧子在二人的面前来回踱步,就像是在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在此间你有没有发现殿下有什么异样呢?”
薛蕴嬛一愣,发现忘忧子在看的是自己,问的也是自己。想来也好笑,只有薛蕴嬛见到了段晏,她的确是最清楚段晏最近状况的人,想到段晏最近的表现,唯一一次印象最深是停留在什么时候?
她抿了抿唇,忽地眼前一亮,想了起来,又在纸张上飞速地写道:“他最近的脸色不好,来地牢看望我时总是脸色泛红,好似很难受的样子,不时会咳嗽,我觉得像是沾染了风寒的感觉。”
但段晏在书里被她设定成身强体壮,少有染病,小小的风寒不可能会让段晏难受至此。
那时的段晏状态很不对,说话的口气也怪怪的,被忘忧子一点,她忽地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
薛蕴嬛的字因心里着急,写得意外的潦草,忘忧子废了好大劲看清楚上边写的鬼画符,看到那些话语,忘忧子心里忽地有了不一样的猜想。通过薛蕴嬛的描述,还有忘忧子所了解到的状况,他知道了。
忘忧子当即拉住了薛蕴嬛的手,沉声道:“如若殿下被种下的是这种蛊毒的话,你就更不能去到殿下的身边了。”
“为什么?”她写下来道。
忘忧子点了点纸张上写着的字,说道:“你没有注意到吗?许是因为接近了你的缘故殿下的状况才会不对,而且情蛊一般是对有情的人之间下的,殿下没有对你变心,又将你送到此处来,说明殿下依然牵挂你,但殿下靠近你时状况不对,那蛊虫引子在你身上,诱因也是你。”
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薛蕴嬛的想法,“或许你靠近殿下就会引起殿下的不适,如此你还怎么能去见殿下呢?”
“我可以去找回爹爹,只要爹爹被安全救出来了,殿下就不必在躲躲藏藏顾忌许多,即可擒住异族人。”薛蕴嬛的又飞快地写,她的脑子转的很快,知道自己的引子后也不坐以待毙,“现在程啸要留守保护你们,我可以易容去找薛贤。”
薛贤。
那是段晏唯一估计的理由,如若不是薛贤的安慰未知,段晏也不必每次行事都小心翼翼有所顾忌,只要找到真正的薛贤,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将虎符拿在手上。届时,段晏便再也无所顾忌,能抓到那冒牌的薛贤和卿卿,何愁身上的情蛊不解。
忘忧子一愣,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这样不要命,“你才从哪儿出来你又要回去?要是你再被异族人识破,你会死在那里。”
薛蕴嬛对‘死’这个字眼并不陌生,她在鬼门关走过两趟。一趟是在当时现代为了救那个失足的孕妇,倒是将自己搭了进去,另外一次就是在医馆为了救出胡桃令被卿卿折磨个半死。
她没死那就是说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已经不怕了。
程啸虽是不喜欢薛蕴嬛,可还没有到能眼睁睁地看着薛蕴嬛去送死的地步,又道:“这样很危险,她是异族人的目标,要是你进去没有完成任务,没有找到薛老将军还叫人抓住了,异族人要用你做把柄,威胁殿下又该如何是好?”
“不会。”薛蕴嬛转过身,在程啸面前写,一字一句地写,“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先自杀。”
程啸抿了抿唇,他本不是这个意思,只会嘴硬想要用这个法子打消薛蕴嬛的念头,没想到薛蕴嬛居然还不怕,还理直气壮的。他紧了紧自己的手,知道现在他们能动手的人手不对,薛蕴嬛看似又是最佳的选择。
可殿下临走之前交代过,他不能允许薛蕴嬛出半点差错。
这要是叫殿下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程啸一言不发,忘忧子也很是犹豫。
“我不去,苍越要是因我而亡,因段晏而亡呢?段晏是苍越未来的国君,是天下人的寄托,他若是死在这里,该如何是好?”薛蕴嬛在纸张上飞速地写,拿给忘忧子看。
她知道现在在场最为担心天下,又容易劝服的是忘忧子。程啸多是听段晏的命令,谁知道她不在的情况下段晏会下过怎么样的死命令,程啸很大可能是不会同意的。
“好吧。”
最终忘忧子撇开了双眼,他看着眼前薛蕴嬛那逐渐亮起的双眼,抬起自己的手拍了拍薛蕴嬛的脸。那刹那叫薛蕴嬛有些尴尬,她总觉得眼前的老者好似将自己当孩子对待了,又不免想起了薛贤。
虽总是与薛贤拌嘴,她却从未讨厌过薛贤,其实她还清楚的记得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包括那时初见,他对自己的抚摸,那时出嫁始终在身后观看的一个影子,担心日后在宫中生活不好而成日在说‘色衰而恩驰’的道理。
她的眼眶红了红,还有许多许多的记忆。
忘忧子摸了摸她的脸,又喃喃道:“好孩子。”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叹息道,“你啊你,在性子上与清秋娘娘还真像,当初清秋娘娘也为皇上这样奋不顾身过,成全了他的江山社稷。”
薛蕴嬛一怔,想起自己笔下的那位悲惨的皇后。当初写清秋娘娘这么一个人物时,只是为了让书中多添些悲惨的色彩,没成想如今自己成了故事中的人物屡屡听到关于那女子的故事,心中竟有种不一样的滋味。
她似乎已经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了,为自己笔下,或是说现在身边一切的人和事而悲喜。
“神医前辈,你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吗?”程啸禁不住往前走几步,劝道。
忘忧子看了一眼程啸,又道:“殿下一个人太难了,我相信这孩子能与殿下共进退。”
程啸张了张嘴,不安地说道:“可是当初我答应过殿下要保护她的周全,现在不是知道这一切的我不阻止,不就是违背了殿下的命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