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瞧我这性子,我想起来了。”忘忧子忽地恍然大悟,又皱起眉头来,“你这背后怕是要留疤痕了,会不好的。”
薛蕴嬛无奈地笑了笑,这又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伤口这样好了又坏,坏了又勉强地自愈,自愈又再次被撕开,这不留疤才是奇迹。忘忧子将人拉在椅子上按着坐下,凑上来仔细地检查那假的脸皮与薛蕴嬛脸的贴合度。
察觉到那假的脸皮上有不一样的膏药残留的一些皮屑,忘忧子摸了摸在手指上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便道:“你这人有人替你做过处理?我看这手法不一啊。”
薛蕴嬛一愣,没想到忘忧子竟精细到连这个都发现。
没等薛蕴嬛回答,忘忧子又继续比划道:“也幸亏你这脸上有人断断续续地在处理,不然你这假的脸皮怕是半天都揭不下来了,而且第一个人的手法很精致,他手头是不是有什么上好的膏药?这要比我调制出来的好多了。”
虽说那膏药有残留的皮屑看着不好,可忘忧子正是依靠着这点儿的小细节给发了不同,他是依照着段晏给的方子研制的,虽说忘忧子医术高超,但这样的时间内并没有把握完全复刻。
薛蕴嬛脸上曾用药残留的痕迹就是显示着这才是原来的配方。
忘忧子不放心,又问了一句道:“谁曾给你上过药?总不能是异族人,异族人没有那么好心。”
薛蕴嬛本不想回答,见忘忧子穷追不舍便在纸张上写下了‘闻九萧’三字。
“玄门门主?”忘忧子一惊。
他没想到玄门门主闻九萧竟也牵扯到了这件事内。
薛蕴嬛点点头,又紧接着在纸张上写道:“他不是坏人,你不要误会。”
这样已经是薛蕴嬛对闻九萧最大的退让了,他那家伙将自己害的那么惨,她还能说上一句好话就不错了。
忘忧子似乎能察觉到一丝异样,又道:“你们两个怎么那么熟?玄门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啊?他对你那么好就没过什么报酬。”
似是因忘忧子的话觉得奇怪,玄门是什么地方,据薛蕴嬛的消息所知玄门不就是消息最发达的地方吗?玄门一向是有求必应,来者不拒,无论正道还是邪门歪道完全不管,只要付得起相应酬劳,就会得到想要的消息。
忘忧子看到了她的困惑,便又继续解释道:“玄门的酬劳可不是要的什么金子,而是看你能给的出什么。”
被忘忧子说的是一怔,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似乎闻九萧除了一开始骗了她外,一直相处以来说来也帮过忙,可半点酬劳都没有收取。甚至连当初跟段晏交过手,都是机器敷衍式的。
他不是想真正的与薛蕴嬛等人为敌。
“他没有问你要酬劳,那他要的……”
薛蕴嬛看着忘忧子那不怀好意的模样,连忙用眼神示意,叫他快不要往下说了。要真往下说指不定要从这个老顽童的嘴里说出别的,看到忘忧子如此更显得那接下来的话不是什么正经话。
忘忧子见状笑了笑,又道:“我只是说说,你是殿下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的。”
薛蕴嬛脸色微红,又在纸上写道:“你知道段晏现在的行踪吗?他是不是出事了,方才有没有人找过你。”
看到纸张上的内容后,忘忧子起先微楞,没有反应过来薛蕴嬛说的内容。话题转换的太快,忘忧子缓了一会摇了摇头。
“怎么这样问起?丫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忘忧子看到薛蕴嬛如此,又追问道。
薛蕴嬛与网哟最相熟,并不担心与忘忧子交代这些,反倒是比起程啸,她更相信眼前的老者。毕竟忘忧子曾与她有过交集,又与薛贤算得上是旧识。
她在纸上在方才自己所见到的,心中所想的都一一写在纸上,忘忧子也不催促她,耐心地站在她的身侧观看上边儿写的字。看了一会,许是觉得要抓紧时间,又从薛蕴嬛身边离开去准备需要的药物。
等到忘忧子从自己的橱柜内拿出瓶瓶罐罐,又重新来到书桌前时,这时薛蕴嬛已经写好了,他拿起桌上的纸张,抖了抖来到烛灯旁边,好叫自己能够看清上边的字迹。
看罢了,忘忧子朗声大笑道:“哎呀,小丫头,那程啸没有恶意的,他许是对你有些偏见,你莫要生气,只要是多与他相处下来,他就知道你不是那传言中的人啦。”
他说话的声量可是半点都没有收敛的样子,薛蕴嬛脸色又开始抑制不住的发红,通道的入口也不知道程啸方才有没有关上。她就怕程啸还站在入口旁边叫人给听了去,那多像是背地里说人坏话的样子。
薛蕴嬛尴尬的样子被忘忧子看在眼里,便温声说道:“小丫头你别怕,程啸八成是不在,他应该把入口关掉了去看胡桃那小女娃了,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可疼胡桃了。”
薛蕴嬛点点头,用手势比划了一下示意,“我知道。”
忘忧子又继续往下看,将之上的内容都一一看尽后,便道:“如若你猜想是真的,我想之后程啸便会来找我商讨此事,你可以在这儿听。”
的确。
这镇子上只有忘忧子一个大夫,要是段晏真的出点什么事儿,担心段晏的程啸一定会找到忘忧子。如若今天晚上程啸没有来找忘忧子,那就是薛蕴嬛猜错了,或许段晏没出事,程啸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了。
但基于胡桃还有忘忧子的认知来说,几乎不可能,程啸不是一个那么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一定是有事影响到了他。
“我先替你的脸上药,过不久你的脸就能直接撕下来了,不过可能会有点儿疼到时候。”忘忧子看她忧虑的样子,便开口安抚道。
薛蕴嬛点点头,看到忘忧子已经准备好了之前在牢狱内看到与段晏一样的器具。那些器具还有小瓶子看的薛蕴嬛心里发怵,表面上仍是一派平静的样子,她总觉得不看别的,光是忘忧子抬起自己下颚的动作。
她觉得自己是在拔牙。
许是注意到了薛蕴嬛无意识捏紧的手,忘忧子好笑地说道:“别那么紧张。”
薛蕴嬛闭上了眼,任由那滚烫的刀刃带着微凉的膏药贴在自己脸颊的旁边,沿着脸颊的轮廓划过,划过的地方都跟被点燃了一样疼,完全不是闻九萧替自己上药时的那样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