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当即将那女子扶起来,那女子看起来已是垂死的模样,双眼有些扩散,身子的重量几乎是完全压在了十七的身上,十七将人的脸扶起来一看,发现来人竟是慧琴,她的身上并没有染血,可唇边不断溢出鲜血,看着是内伤。
“进来说话。”段晏的眼神微变,朝十七使了个眼色。
门外的侍女方才回来,见到眼前一幕一怔,霎时间就看向十七,因为十七是暗宫的统领,看到如此的场景下意识地便是听从上级的指示。
至于段晏虽是她们的主子,到那身份对于暗宫的其他人而言都太过于尊贵,除了十七之外,暗宫的其他人几乎是没有资格主动去接触皇族之人的。
十七倒是显得很镇静,将昏死过去的女子抱进去,“看门。”随即顾衡说道,“进来。”
暗宫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执行命令。
等到顾衡等人进了段晏的卧房后,那侍女二人便开始了戒备状态守在了门前。
段晏看着昏死之人的模样,隐约想起了这人是谁,那时好像是与薛蕴嬛对质的侍女,也是那叫兰儿侍女相熟的人。
“怎么回事?”段晏看着顾衡心神不定的模样,沉声问道。
顾衡看向段晏,段晏的眼里只有平静丝毫没有慌乱或是震惊,这很可能就说明了一个缘故,段晏早就有所预料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在意料之中罢了,所以显得波澜不惊。
十七看到了顾衡还愣着,眼神有些不快,这是对主子的不敬,“顾衡!”
顾衡闻言猛地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冷汗都下来了,可能是跟薛蕴嬛在一起太久了,没有了往事的那种警惕性。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干了些什么,方才自己居然敢直视自己的主子,甚至还想揣摩他的心思。
段晏却没有计较,淡淡地开口道:“说。”
十七捏在佩剑上的手又松开了,段晏打断了十七的怒喝,这代表了他并不想顾衡受罚。
“殿下,是这样的,方才属下还在通房内准备歇下的时候,便听到院外爆发出一阵骚乱,通房内的暗卫正想是否要前往保护殿下,这女子便直接闯入了我们的通房内,她只是将那东西交与我之后便彻底晕死过去了。”
事情故事的发展很简单,段晏用手肘撑在圆桌上,下巴拖着自己的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被放在地上那昏死过去的女子。
“殿下,这是她交与我的东西。”
顾衡依然还是用那种极为恭谨的姿态,双膝跪在地上,呈现东西的时候,头几乎要贴到地上,是一种绝对顺从的姿势。
初到这个世界的段晏起初是没有办法习惯自己的身份的,毕竟在现代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也没有那么多所谓的规矩,可转眼间他在这个时间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了,他似是已经习惯了这些。
对于顾衡这样的姿态,段晏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波澜了 ,他不用上前去接过那染血的虎符,十七便会自动地上前将虎符接过来,交到段晏的手上,拿到手上的虎符带着沉甸甸的重量,还染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他可以想象这个虎符是如何艰难才能拿到的,可怕是要害了两个女子的性命。
对于段晏来说,如此不用费自己手下一兵一卒的法子能顺利拿到虎符,这点牺牲在段晏看来是再所难免的。
“殿下,她……”
“送到忘忧子那边去。”
闻言十七显然的有些错愕,像是没有想到段晏会动用到忘忧子,这仅仅是一个侍女罢了,而且看起来躺在地上的侍女也撑不了多久了。侍女受了颇为严重的内伤,哪怕到时候救回来了,她又没有内力护体,这下内伤的损耗足以让她去掉半条命了。
言下之意便是,救回来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顾衡也显然有些意外,但没有吩咐他还是只能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眼角的余光却止不住地看向在自己身侧的慧琴。
那么鲜活的一个生命啊……
段晏也看着那躺在地上的侍女若有所思,又一遍地重复道:“送到忘忧子那边去,便说是我的吩咐。”
“是,殿下。”十七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质疑段晏的决定,便应下了。
段晏把玩着手上的虎符,看着在烛光下熠熠生光的虎头,那雕刻精细纹路精湛的虎符,不过是这么个小玩意竟是能号令整个苍越军队,还好另外一半的虎符仍握在皇上的手中,否则这异族人怕是真的要反了天了。
“都回去吧,现在应该要变天了。”段晏扯了扯嘴角,眼里染上了几许笑意。
或许只有这一刻面对他人死亡的冷漠,方才能叫段晏真的确定了一件事,这件事便是他真的是有所改变,在这个世界里弱肉强食。真真是会应了一句话,对敌人的仁慈即是对自己的残忍。
顾衡深深地用额头点地,低声道:“是,殿下。”
“等等。”段晏看了一眼地上的慧琴,想起之前顾衡是去过那地下室的,便道,“你护送这姑娘过去吧,十七要留下帮忙,顺便给程啸带个话,让他过来吧。”
顾衡一怔,随即又应下,从地上起来之后便将慧琴小心地抱起,打横抱在自己的怀里,快步离开了卧房。他只在门前稍微地停顿了一下,只见他借力在旁边的花坛之上,脚尖轻轻一点,便一跃而起,消失在夜空之中。
像是不明白段晏的想法,十七规矩地守在段晏的身边,他相信如若段晏要下吩咐的话,一定会说,段晏现在不开口便是时候未到。
果然如十七所料,静候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门外传来了吵嚷的声音,门外的侍女让开了,扮演好一个柔软无力的侍女角色,任由那些人将段晏卧房的门给撞开了。
屋内段晏正优哉游哉地在喝茶,手上正在把玩着方才拿到的虎符,“你来了?”
“爹爹!”追在来人身后还有卿卿的声音,她方一踏入房门看到段晏手上的虎符便完全地僵住了。
本来薛贤是来质问那人是否会躲到段晏的卧房内去的,不曾想最坏的设想真的应验了,看到虎符被段晏握在手中卿卿便已经失了分寸,站在门边几乎是一动不能动,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完全僵住了。
跟卿卿的失措相比,那薛贤的冒牌货显得要冷静的许多,他还想要反咬一口,“殿下,您派人来偷虎符这怕是不妥吧?这虎符可是皇上给臣掌管的信物。”
“这东西是不是你的,你心里真的没有分寸?”段晏冷笑一声,抬眼看去。
他的眼中依然连伪装都不存了,昔日那尊敬谦卑的模样尽褪。
后跟进来的冒牌货看到这里就知道了,自己来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