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清秋院外,温婉见剪秋走在前头就趁着她没注意到后方的情况,急忙拉住了薛蕴嬛。
“嗯?”薛蕴嬛止住了脚步,远远地看了一眼剪秋,“快些说罢。”
温婉踌躇着,张了张嘴又有些别扭地说:“姐姐,太子殿下借我一晚上好不好?只是一个晚上,要是太子殿下不喜欢我,我就死心了。”
她的话薛蕴嬛丝毫不意外,单从方才温婉的作态便能看得出来。
温婉不甘心,她知道的。
“好,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但愿你记得今天说的话。”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应下了。
只希望今夜过后,温婉能够兑现她的承诺,现在的温婉不知是喝了什么迷魂汤,误以为爬得越高便不会被人踩在脚下。
却忘了,爬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越惨。
因剪秋还走在前面,薛蕴嬛不便于温婉多说,细细地嘱咐了几句便匆忙离开,跟上了剪秋的步子。
她们又是来到了先前的宫殿,不说别的,虽说皇宫内装潢极其相似,但她之前在这里无数次跌倒又站起来怜惜人最初的走路,还是对这个宫殿的印象很深刻的。
薛蕴嬛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啊。”剪秋一怔,忙回应道,“许是方才李小姐来过的缘故,她身上自带那样的香气,据说是特制的胭脂味。”
“特制?是三皇子给的么?”薛蕴嬛一愣,不解地问道。
剪秋失笑,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李小姐心灵手巧是自己用各种草药配方做出来的膏体,宫里的大伙都被收买了呢!”
她说的是看玩笑的语气,但薛蕴嬛却颇感不适,这味道她也知道,曾经在薛云恒的身上闻到过,当初也是被薛云恒说是李沁遥身上的胭脂味。
可这胭脂味当真那样持久留香?
“说起来,剪秋也有一个呢,也是李小姐给的。”剪秋说着从袖中摸出宛若盘扣大小的瓷器来,她摊开掌心给薛蕴嬛看。
薛蕴嬛拿起盘扣大小的瓷器,看见里面镶嵌满满的浅绿的膏体,膏体呈一种奇异的光泽,似乎还夹杂着什么细碎的粉末,看起来不知是蓄意没有捣碎还是遗漏了,总看到一些细碎的粉末覆在膏体的上面。
还没看清楚,剪秋惊呼一声,“啊,嬷嬷来了。”
她迅速的合拢了手掌,将那盘扣大小的瓷器藏在手上,抬眼看向来人。
嬷嬷的确不是早上那位,这位看起来要比那位老上许多,脸上净是岁月的痕迹,光从表面上,虽面容多有胭脂掩盖,但还是挡不住脸庞上的细纹,一条条横在脸上如藏在悬崖深谷间的一道道沟壑。
嬷嬷上下地打量了一番,意味不明地开口道:“今个儿就学跳舞吧,不日之后便是三皇子的的生辰了。”
剪秋暗叫不好,她竟没认出来这新来的嬷嬷的新后身边的人。
话说的已经再明显不过,薛蕴嬛被指定要学舞还要在三皇子的生辰宴上助兴,对于太子妃而言当然是折损面子的事情,哪儿有太子妃上去献舞的说法?
但是,现在她并没有封号,不过是将军府的小姐罢了。
到底皇家为大,不过是一道懿旨就能敲定的事情。
“我学,但不是为了三皇子的生辰。”薛蕴嬛丝毫不惧地对上嬷嬷的眼睛,挑了挑眉放肆地说道,“那还劳嬷嬷教导了。”
她的双手环胸,状似无辜地歪了歪头,眼眸敛去了笑意,静待嬷嬷的下一番动作。
剪秋退开站在旁侧,便见那嬷嬷上前几步,抬起手就要去扯薛蕴嬛的衣服。
“嬷嬷!”剪秋大惊,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都是大忌。
嬷嬷却丝毫不为所动,“这都是规矩,穿成这样如何跳舞,三皇子不会喜欢的。”
说着嬷嬷便要继续拉扯,冷不丁地手背覆上一阵温热,是薛蕴嬛的手按住了她,嬷嬷心下一狠就要继续拉扯,不料被死死的按住,竟动弹不得。
“你这是做什么!”嬷嬷大声呵斥道。
嬷嬷使劲去扯自己的手,被按住的地方宛如千斤重,加在手上按压的生疼。
疼痛叫嬷嬷失去理智,怪叫道:“哎哟哎哟,你这死丫头!松手!”
“嬷嬷。”薛蕴嬛的手劲稍松懈了些许,转而猛地往后一拽,“哪儿来往哪儿去吧。”
嬷嬷被突如其来的蛮力拽的一个踉跄,往前踉跄了几步,在门槛边上狼狈的跌倒了。
“哎哟,哎哟——疼死老奴了。”嬷嬷当即抱住膝盖怪叫起来。
剪秋怕惹出事来,急忙上前要搀扶。
薛蕴嬛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剪秋,冷声道:“别去。”
嬷嬷见他二人没有动静,更是抱住膝盖喊,声音却不大。
“小姐,这、这要是出事了会怪罪到太子殿下的头上去的。”剪秋看起来很慌乱,她着急地直跺脚。
薛蕴嬛不语,把剪秋拉到自己的身后,她缓步走到嬷嬷的跟前站定。
嬷嬷感觉自己头顶上忽地笼上了一层阴影,先是在眼前看到一双用金丝绣着龙凤的锦绣棉靴,往上看便是上好的丝绸锦缎,在昂起头一看,对上了一双凌厉冷漠的凤眸。
“你、你……”
她长得本就偏向艳丽,稍加打扮便更妩媚动人,一双凤眸生的上挑更显得嚣张傲人,嬷嬷恍惚间竟觉得这像是个妖女。
薛蕴嬛冷笑,微微弯下腰来凑在嬷嬷的耳边轻语:“你回去告诉三皇子,要想看我跳舞,行啊,三拜九叩一步也少不了!”
“你!”嬷嬷又惊又怕,“你这是大逆不道。”
这下嬷嬷再也顾不上许多,手脚并用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往外逃去。
看着嬷嬷狼狈远去的身影,薛蕴嬛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感觉到身心舒畅。
剪秋完全怔住了,没曾想她连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她走到宫殿外,看着宫殿外上高悬的太阳逐渐要消失在视线中,淡蓝的天空也盖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要入夜了。
花灯节。
薛蕴嬛明亮的眼睛似也跟着笼上了一层黑,“要是你还在的话,多好……”
偏偏是这种节日,在段晏还没有死的时候,她还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段晏会给她做灯笼,虽比不上花灯精致,但对于那个时候的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剪秋站到了她的身侧,端详着她的侧脸,担忧地询问道:“小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