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有什么稀奇的。”
段晏高举着花灯，他所举起的高度恰好是薛蕴嬛踮起脚也拿不到的高度，好方便他仔细地端详了起来花灯的形状。
“还给我，你这个小人！”薛蕴嬛吃力的踮起脚，叫嚷道。
看起来平日里段晏待她不冷不热的，关键时候总有几次调皮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颇为讨人厌。
段晏当然不是毫无缺点的，要是他真的没有缺点，她们也不会离婚收场。
如此想着，薛蕴嬛忽地失去了所有的兴致，她缓慢地放下脚跟，平静地昂着头看着那一个花灯。
就算拿到了花灯，段晏已经不在了。
段晏注意到她眼里一下子暗下去的光芒，缓声问道：“不高兴？”
“不是。”薛蕴嬛扯了扯嘴角，近乎自言自语的呢喃道，“为什么人总是等到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以前她如愿和段晏结婚，在一起多年，却忘了根本，二人彼此疏远，就连段晏的身体状况都不知道，等到原谅那天竟是听到死讯的一日。
说不定这就是段晏故意的，段晏那么聪明，故意算计她在那天答应原谅，就是要折磨她。
因为，段晏恨她。
“也许吧。”段晏的手也缓慢地跟着房里下来，他的手小心的拿着花灯的杆子，怕弄坏了。
他的确没有想要破坏的意思，只是难得看到薛蕴嬛这样宝贝一件东西，却是一个再简陋不过的花灯。
花灯透过薄薄的纸衣亮着微弱的光，比起其他悬挂在细绳上的任何一个花灯都要不出彩，然而她偏偏挑中了这一个。
段晏似乎捕捉到什么东西，从一开始薛蕴嬛表现的就不是很正常。
难道她……
薛蕴嬛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段晏，你怎么刚好出现在这里？”
好歹也是个武林盟主偌大的世界，若非故意为之，有多大的几率相遇这样吵闹的街道中，依薛蕴嬛所这分明就是因为是段晏故意的。
可他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做，薛蕴嬛就猜不到了。
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没资格得到男主角的喜欢。
“你不是交代说身子不舒服么，太子不放心叫我来看看。”段晏接话接的很快，理由也简直是天衣无缝。
薛蕴嬛怀疑地眯起眼睛来打量眼前的男人，她才走出去没多久，剪秋脚程再快也没有那么快到达太子身边传达这件事吧？
但是，薛蕴嬛盯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忽地软下心来，她没必要人人都防备。
如此活着，多累啊。
在她还愣神间，段晏伸出了空着的手主动地牵住了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如昔，“花灯节，不去看看吗？”
他的温柔永远都是留给温婉的，那种温柔的声线也只出现在温婉的身上，薛蕴嬛回过神来张开就想拒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进段晏如闪着微光的眼眸，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偏偏就是说不出口。
一句话而已，难以启齿。
她知道是出于自己的私心，“随你。”
薛蕴嬛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何必要说这那样模棱两可。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话音刚落不久就听到段晏的一声嗤笑。
“好，我想去看，行了吗？”他的声音软了几分，无奈道。
薛蕴嬛怼他的话都到了嘴边，听见段晏明显温柔下去的话语，生生地止住了话头。
这样的段晏，太像了。
以前她总是不喜欢去那些热闹所谓浪漫的地方，总是被段晏固执的拉着去，她只是自卑其实内心还是很想要去的。
所以每每当段晏问她要不要去，她就倔强地回答‘你喜欢就去咯’。
她的伪装其实很容易看穿，段晏却好似不知道般接过话头，温柔地回应她。
“好，我想去，想跟你一起去。”
她的段晏总是很温柔的，包容她的暴躁、不安、自卑、愤怒以及她的一切。
恍惚间，两个人的影子仿若重叠般，她明知道眼前的段晏只是书里的男主角而已，不是她的段晏。
她还是不可自拔的为之沉醉，轻易地被牵动所有情绪。
薛蕴嬛回过神来，四下环顾了一圈，小声地说道：“现在还没开始，我也还没有吃东西。”
“好，我跟着你。”段晏的口气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接着说道。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宫内之争永无停息，本知道不该把时间用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身上。
可是跟在她身后远远地看，看到她一个人走的那样慢，仿佛很疲惫，艳丽的脸庞不似在太子面前那般嚣张，还带着一阵阵的恍惚，像个傻子。
她的背影被余光拉的那么长，走的一晃一晃的，莫名的让段晏觉得不忍。
所以，段晏遵从自己的本意出现了。
他站在薛蕴嬛的身侧，等待着她的下一步。
难得见到这样的段晏，薛蕴嬛抿了抿干涩的下唇，迟疑的伸出手，一点点的极其缓慢地收拢自己的手，握紧了掌心的温度，牵引他跟随自己的脚步，在热闹的街市上漫步。
现在的时候许多铺子都在布置，只有卖吃食的铺子是不曾收市的，在其他铺子忙活着布置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忙着招呼客人便是了，所以现在他们所在的道路上飘散着各色的香气，交杂在一起，她被其中靠近的一个熟悉的味道跟吸引了。
那算不得上是一个铺子，只是搭在路边上的一个帐篷。
支撑起了一个可以提供活动的空间，买卖的人看起来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那大叔忙活着手下的烹煮，而跟他配合着的大娘则负责端上热辣滚烫的吃食，小小的帐篷能撑起的地方不大，可却快要坐满了人。
吸引她的香气就是从那里来的，薛蕴嬛脚步迟疑的停下来，就被身边的段晏一拉，整个人变得被动。
段晏走在她的前面，简单的吐出一个字，“走。”
薛蕴嬛僵硬地跟在他的身后，从往那边走起，宛若段晏的提线傀儡，每一步都走的僵硬，到坐下的时候整个人还是笔直笔直的，根本没有放松下来。
“公子。”上来伺候的老大娘显得很热情，她的眼睛游走在二人之前，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不、不，瞧瞧我这嘴，二位要些什么？”
薛蕴嬛一怔，不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就上你们这儿最多人要的吧。”段晏略略的扫了一眼呆滞的她。
薛蕴嬛缓过神的时候，那位老大娘已经回去帮忙了，紧接着她才反应过来那老大娘说的话。
古代所谓的夫妻、君臣、父子都存在一定的关系，那大老娘上来就直接问段晏，可想而知其中的意思。
她的眼神更飘忽了，简直不敢与段晏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