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狼,眼神出奇的明亮,它的眼睛如大海般蔚蓝,通体的雪白,晃动着尾巴打量眼前的薛云恒。
薛云恒也怔住了,他不明白这个时候怎么有狼出来,“这……”
这时,从狼的身后走出了一个熟悉的人,他抬眼一看,竟是段晏。
段晏见到是薛云恒出来也很意外,挑了挑眉道:“你没事了?”
出战前薛云恒因初醒,连最简单的走动都是问题,不成想这么快就能自己灵活轻便地出来觅食了,他想来也是,因为这处是粮食储备的地方,薛云恒过来总不能是趁着半夜来视察的。
他问的问题与薛蕴嬛一样,但薛云恒也一样的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薛云恒见四下无人低下了头,便还是谦卑地说道。
段晏仍是不能习惯他过分恭敬的态度,无论他如何劝说,对于薛云恒而言君臣就好似刻在骨子里的尊卑,无法更改。
他摸了摸不断蹭着自己大腿的狼,轻柔细腻的毛发让他的掌心感觉到痒痒的,还带着微凉的触感。
“北林附近有狼群的存在,这只是我驯养的狼。”段晏见他好奇,便解释道。
那只白色的狼好似能听懂人话,亲昵的跟着低声呜呜的叫了几下,讨好地不断用脸颊蹭着段晏的小腿,随即跪伏在他的脚边,用柔软的肚皮垫在他的脚背上。
薛云恒觉得神奇,便见到段晏丢出了一块生肉在地上,乖巧温顺的狼一下露出了獠牙,张开血红的嘴巴一下将生肉撕扯开来,大口大口的吞咽,脸上也留下一道道的血迹,看起来吃的血腥又骇人。
但不知为何,他看的竟有些入神,甚至想与狼同食。
段晏等待狼吃完了后,单手抱起来还不算太大的狼,夹在怀里要走。
谁知它路过薛云恒身边时,忽地露出了凶相。
“呜呜呜——!”狼浑身的毛都跟要炸起来似的,不住的呜咽。
段晏也觉得哪里不对,他摸了摸狼的脑袋算作安抚,“云恒,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嗯?”薛云恒一怔,没想到他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只好老实的说道,“方才李小姐来过,臣以为应当是姑娘家的胭脂味。”
然而哪怕有段晏的安抚,怀里的雪狼还是不断的压抑着周身的敌意,仿佛见到了什么。
薛云恒不敢对段晏驯养的动物有所不敬,哪怕雪狼对他抱有这样的敌意,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谦卑又恭谨,甚至觉得一只雪狼冠上了太子的驯养的名号后也一同变得尊贵了起来。
“罢了,你早些吃完回去休息吧。”段晏也对这气味觉得不适,微微蹙眉道。
女儿家的胭脂味,如何能在薛云恒身上留那么久。
等到段晏离去后,他才抬起一直低着的头,在粮食储备处寻到了一些生肉,他原来是想闲来无事在外边烤来吃,却不知为何看着拿在手上的生肉,产生了一种未知的食欲,好像就这样跟畜生一样吃掉生肉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怎么会这样……”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后,薛云恒迅速的丢下了生肉,转而挑了几个干硬的窝窝头揣在怀里离开了。
他又重新回到了军帐内,拿起带回来的窝窝头塞进嘴里咀嚼,可他吃不到一星半点的味道,哪怕是食物原本都尝不到,如同失去了味觉。
可是那看到雪狼在吃段晏投喂的生肉时,又特别具有吸引力。
她发现有些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哥哥?”
薛云恒看她撑着手肘想要起来,随着动作露出了一截白皙曲线优美的脖颈,锁骨跟着动作愈发展露的清晰。
他莫名地想要咬破白皙肌肤下的血管,好似那才具有吸引力。
“哥哥?”薛蕴嬛清醒了点,她揉了揉眼睛,又一次的喊道。
这一次总算把薛云恒的意识给唤回来了,他一怔随即微微应道:“在,怎么了吗?”
薛蕴嬛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但也没有多想,见薛云恒没事,便又重新倒下,缩进被子里,将自己整个人埋起来,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直到她又再次完全睡过去,薛云恒才松开一直紧紧掐住的手心的力道,他一松开掌心登时留下几个血印子。
他想吃生肉。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样的念头变得愈发强烈起来,这是不正常的。
“哗啦!”
薛云恒再次撩开布帘,走了出去,他甚至不敢跟薛蕴嬛待在同一个账内,生怕自己做出了什么对薛蕴嬛不利的事情。
再次呼吸到外面带着寒意的空气,终于让薛云恒发热的脑子稍微清醒一点了,他赶走了外面守夜的士兵,自己守在了外面,一人独坐。
这一坐,就是整整一个晚上。
翌日清晨。
薛蕴嬛起来,手下意识的四处拍了拍,想寻找薛云恒的踪迹,但手什么都没有摸到。
“哥哥!”薛蕴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喊道。
她环顾了一下帐篷内,没有任何属于薛云恒的踪影,就连床板都是冷的,平日盖在薛云恒身上的薄被此时都盖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难道又被李沁遥拐走了,昨天晚上薛云恒就有些奇怪。
薛蕴嬛掀开被子站起来,看到炭火还在烧,看起来是有人添的,不然就按照昨天晚上的那个量,一个晚上肯定就会烧完了。
“嬛嬛,你醒了?”
就在她想跑出去的找人的时候,薛云恒从外面走进来了,他手上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一碗热粥,还有一些粗米糕点,他走进来端着放到了毯子上,随即抬头看薛蕴嬛,见到她一脸着急便了然。
薛云恒笑了笑,他将热粥递给薛蕴嬛,“我只是去拿些吃的给你,吃完了你也该回去了,太子殿下会担心的。”
薛蕴嬛觉得他笑的很不自然,不像是一种正常的微笑,笑的很勉强,脸上也透着一种疲态,眼底下的青黑简直再明显不过,他肯定是一晚上没有睡觉。
她略有迟疑的接过薛云恒手上的热粥,在交接时,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薛云恒的手。
“哥哥!”她惊呼道。
薛云恒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惊一乍的,怎么了?”
不是她一惊一乍,是薛蕴嬛发现他的手很冷,冷的像冰块,而他自己本人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的。
她急忙放下热粥,双手攀住薛云恒的肩膀,认真地问道:“哥哥,你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