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蕴嬛犹豫着，她不知道闻九萧的可信度。
闻九萧看出了她的顾虑，声音轻柔了些许，“别担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在调查清楚你是谁之前，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手在忽地触上她的脸，“也不像是伪装啊。”
感觉到肌肤底下的温热还有那细腻的触感，决计不像是戴着人皮面具，他就觉得更有趣了。
难道将军府的小姐前几年都是在故意装傻，如今将军府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才不得已露出真面目？
他心念一动，捏了一把手下的肉嘟嘟的脸颊，无比认真的抱怨道：“啊，不像假的啊。”
“嘶！”薛蕴嬛再次打开他的手，看着那张俊美出众的脸露出一丝冷笑，“你是白痴吗你？看着人长得不错，没想到脑子坏掉了。”
闻九萧虽有几个字眼不是那么听得懂，还是能感觉到薛蕴嬛是在骂人，但他也不恼，甚至还低低的笑出声。
太有趣了。
他更肯定了一件事，薛蕴嬛是假的。
真正的薛蕴嬛活在他的掌控之下，那些生活作息行为举止都是真的，闻九萧了解到的薛蕴嬛也都是最真实的，自从抢玉佩一事后她就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的薛蕴嬛可不会有这样的胆识和计谋，闻九萧觉得找到了新的方向。
“卿卿走路时下盘很稳，她不像是表面那样没用，很可能是用来掩饰自己的一种方法？她是个聪明人，但很显然张郡守不是。”
说话时卿卿已经跟张郡守从正门走进来了，他们二人一走进来便成了焦点，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与之相比不同的是卿卿走的很轻松，赤足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显然让她感到愉快，她拧动的腰肢与平日里刻意的动作无二，像是见过了这样的大场面，丝毫不介意落在自己身上那些视线。
张郡守则显得拘谨不安，连平日里的谄媚都不见，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举止有些僵硬。
他在害怕。
“上次我看见卿卿居然走在张郡守的前面，按道理来说下人总是习惯性的跟在后面是吧？”
说完这一切的薛蕴嬛顺手拿过了闻九萧面前的杯子，轻地抿了一口里面的酒液，灼热的酒液划过干涸的喉咙带起一阵燃烧的感觉。
她微微蹙眉，又将酒杯放下了。
“坐在太子妃这个位置，倒是委屈了你。”闻九萧低低一笑，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薛蕴嬛一愣，说这话的人闻九萧的确是头一个。
“不说了，开场了。”闻九萧敲了敲桌子，坐的端正了起来，“你瞧，东主来了。”
话音刚落，朱门外闪过一道人影，紧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李文书一身宽大的黑袍走了进来，他身上的黑袍绣着诡异的纹路，金边在袖袍周围纹了一圈，银丝绘制祥云的图案环绕着其中黑丝绣成的黑龙，若不细看便看不见那黑袍中暗藏的黑龙。
如此一看李文书的气势的确上涨不少，所谓的人靠衣装的确如此。
东主一到，落座在主位上，方才粘着张郡守的卿卿回到了他的身边，宛若无骨般的贴在李文书的身上，尽情点展露出自己姣好的身段。
无数人的视线都是落在主位上，若细看你会发现那些人的眼睛看的不是李文书，而是他身侧的卿卿。
“啪！”卿卿举起手拍了一下。
主位的两侧涌现出身着各色衣裳的歌姬，她们身着异族的服饰，怀抱着各自的乐器，或是琵琶或是竖笛或是古筝，各有特色。
她们环绕成一个圈子，面向四周微微弯下了身子，恭谨又谦卑的模样。
正在薛蕴嬛好奇时，天上忽地落下一个人影，那人影自顶梁下翩翩落下，身着粉色长裙粉嫩娇柔，无数的花瓣随之而落，恍若仙女，她轻盈的落在圈子中央，眼波流转间尽显妩媚。
“各位大人……”
声音也如所想象那样，如柳絮拂过脸颊般轻柔，让人心中痒痒的。
在座的多数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了，一时间席间静悄悄的，只有那女子幽幽深邃地吟唱着。
薛蕴嬛看了看旁边的闻九萧，小声地说：“你不喜欢？比起这些显然吃的好像对你更具新引力。”
他本是低着头不停地用手指戳那些糕点，糕点本就是粉状的被戳出一个又一个的窟窿眼看就要散架了，才慢悠悠地抬起头。
“可能。”
闻九萧的眼眸很深，他看那在中央的歌姬时宛若透过她在看别人，眼神逐渐变得飘忽，复又重新低下头去戳弄糕点，仿若刚才的深沉是错觉。
那歌姬唱的愈发婉转柔情，听起来真的叫人想要睡觉，声音一层又一层，加上围在歌姬身边的其他人和声，重叠起来竟呈现出一种梦幻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绮丽飘忽。
视线也似乎跟着歌声一同变得缥缈，整个人如坠落在空灵的歌声中。
她的头开始变得一点一点的，意识变得混沌，好像什么事情都想不了，紧接着那围在歌姬外的其余人如飘散的花朵，自两边散去手中变术法般换出了一捧吃食。
“请各位大人享受。”娇柔的嗓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薛蕴嬛微微蹙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以为这是流程的一环节，脑子也变得迟钝了许多，下意识地便要伸出手去拿那碟内的糕点……
“我要你那份，姑娘家可不吃太多，吃胖了可就嫁不出去了。”闻九萧快速地伸手，拿走了两块。
薛蕴嬛看向他，嘟嘟囔囔地说了句，“你干嘛拿我的东西？你总拿我的东西。”
她这是还记恨着刚才闻九萧抢了她的东西，脑子又混沌不清无意识地便念叨了出来，手却收了回来。
那歌姬见他拿了两份，便微微做了个礼，往下继续去送。
“东西给我。”待那歌姬走后，她朝闻九萧伸出手道。
她的眼神已经不甚清明，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连说出的话都是轻飘飘的，不似平日的精明。
“薛蕴嬛。”闻九萧垂在桌子下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她。
薛蕴嬛挣了挣，不满地嘀咕道：“你干什么啊，白痴，白痴！”
她现在的神志不清，可还有自我意识虽不大清醒，当是闻九萧最好的机会。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借此机会想要问个究竟，“你究竟是谁？”
他不会错，眼前的人肯定不是薛蕴嬛。
薛蕴嬛指了指自己，歪了歪头露出如小鹿般无辜的神情，“我是——你姑奶奶！”
闻九萧的手差点没把控住，生生要把人的手给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