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胤谨。”段晏沉默了一阵,像是败给了薛蕴嬛般叹息地开口道。
薛蕴嬛点点头,又刻意地打趣道:“怎么样,平白多了个兄弟是不是很高兴?说起来那二弟也是深谋远虑,谁能知道他这样臭名声在外的人,居然会利用地势而训练自己的军队。”
苍越对地方的管制并不是很严格,只要被苍越赐予封地的人都可以自发地培养自己的军队。二皇子顾胤谨显然也是利用了这一点,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臭名在外不学无术的二皇子竟也是人中龙凤,趁着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训练培养了独属于自己的军队。
“不错。”听到二弟顾胤谨,显然让段晏的心情好了些许,他甚至不吝自己的赞美,“他要比顾胤瑜精明懂事的多,实不相瞒我今天才从他那边赶过来。”
薛蕴嬛点点头,看段晏如此谈论那位二弟,显然是对顾胤谨十分的信任。
他看着那秀美的脊背后赫然出现的伤口,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忍不住抬手想要抚摸,可薛蕴嬛又是极其怕痒,一碰肯定要乱动的,她一动起来就要腾出一身的冷汗。
“爹爹呢?他还好吗?”薛蕴嬛刚醒过来,想起薛贤的状况不容乐观便道。
段晏缓慢地摇了摇头,安抚道:“薛老将军现今已经连床都起不来了,军营少了他的指挥也乱了阵脚,一度被敌军逼退。”在薛蕴嬛关心的视线下,又出言安抚道,“别担心,我通知忘忧子了,他应该有办法。”
通知。
这话说的就跟段晏以太子的身份向他人施压般,薛蕴嬛敏锐地注意到了二人的关系,似乎忘忧子对段晏很是在意。
“那你应该多派些人手,不然可能会落个跟我一个下场。”薛蕴嬛话一处口才觉得后悔,自己这张嘴都没有遮拦的。
果然,她的话似是勾起了段晏对她遇刺的愧疚,他又重新地变得沉默下来,眉头皱成一团。
薛蕴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伸出手揪住段晏的耳朵,朝着耳朵说:“段晏,我没有怪你,请你停止一下对自己的谴责好吗?”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现在是我的夫君,也算是我的人了,怪罪自己之前请先问我的意见。”
段晏被揪住耳朵往前拉扯,丝毫没有羞恼的表情,甚至乖顺地迎上去,让她能好好地拽到自己,不至于牵动伤口。他这过分的温顺和乖巧,倒是让薛蕴嬛有些心疼,她一直都觉得是自己亏欠了段晏。
因为在现代如若不是因为她的骄纵任性暴脾气,段晏也不会和她离婚,分居两地,死后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连遗物都不能以家属的身份替段晏收拾了。
段晏从不会怪她,大概是天都看不下去了,才叫她从楼梯上摔死的。
“好。”段晏眨了眨眼,缓声应下。
薛蕴嬛这才稍微地松了口气,她还是控制不住脸部的表情,整个人都是疼的要抽搐起来的样子,在现代好歹还可以打麻药,这儿什么都没有,她什么都不能借助,只能靠着自己死命忍着。
可有段晏陪在身侧,她似乎不那么疼了。
段晏看到她四处张望的眼神,缓慢地开口问道:“你在找谁?”他似是一下了然了过来,“剪秋?”
“对。”薛蕴嬛点点头,紧张地看着段晏,“你该不会把人怎么了吧,还是她把你叫过来的,别那么忘恩负义还要处置人家。”
到了这个时候,薛蕴嬛却还有闲心关爱别人,段晏当真哭笑不得。
他让薛蕴嬛虚虚地靠在自己的胸膛前,好让那些伤口不至于压到,她也就不会那么疼。
“再睡会吧。”段晏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
薛蕴嬛却觉得浑身难受的厉害,她摇了摇头,小声地说:“你能去给我打盆水吧,我想擦擦,身子汗津津的,都是汗。”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微,放在以前段晏也不曾见过她这样说话,在段晏眼里她向来都是强势的,不像是现在这样,虚弱又痛苦。泛白的脸色,还有干燥地起皮的嘴唇,饶是再漂亮的美人,也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我陪着你,命人去给你打回来。”
“嗯,那我擦身子的时候你要走开的。”
“好。”
段晏最后回应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很轻,细如蚊叫,微弱的不凑近了几乎都要听不着。段晏知道她这是药效上来又要睡过去了,她病的厉害,起初连药水都无法喂进去,喂进去了又顺着嘴角流出来,一看就是药石罔医。
幸好忘忧子临走前,又交给他一些保命的丹药,在书里的设定忘忧子几乎是生死人肉白骨,薛蕴嬛的病症吃了他留下的药丸,总算出现了好转,就算没有当即好起来,却也逐渐在恢复。
这些药怕是有助眠的功效,接下来的时间薛蕴嬛睡了又醒来几次,都是短暂的一段时间又昏睡过去,但显然这种强制性的休息让她的糟糕的情况得到了好转。
“嗯……”
薛蕴嬛又一次转醒屋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她发现自己趴在段晏的腿上,枕着段晏也不会让她压的心口那么疼。
她微微昂起头,看到段晏仍是闭着眼的,大概是在假寐。她数次醒过来又睡过去,都是看到段晏是醒着的,只有这一次醒过来是她清醒着,而段晏睡过去了。
许是感受到了怀中人的注视,段晏的睫毛微颤了几下,缓慢地睁开了眼,对上了自己身前这双澄澈明亮的眸子,“醒了?”
“嗯,我感觉好多了。”她点头如捣蒜,想段晏不要那么担心自己。
段晏扯了扯嘴角,并没有扯出一个像话的微笑,于是他便放弃了挣扎,淡淡道:“那就换药吧,快一天了你该换药了。”
她一愣,微红了脸,驱赶道:“那你出去,叫剪秋来。”
段晏忘了一眼屋外沉沉的天色,微微蹙眉道:“剪秋她……”
话音未落,屋外便出现了一道人影,那道影子手上还拖着一个人,看起来半死不活地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那人是被影子直接拖着进屋子内的,来到屋内透过烛灯才看清来人居然是一身黑衣,她脸上戴着铁制的面具,与当初顾胤衡当初戴在脸上的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已经破损了刚好能看到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