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薛蕴嬛牵住薛贤的手,在触摸到对方手的刹那,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这双手不对。
可能是身为习武之人的习惯,她格外地清楚这些小细节,薛贤的手比起之前要细嫩的多,虽也能摸到皮上的粗糙,可显然这不一样。薛贤常年正站在外,鲜少着家,一生几乎都献给了苍越,他的那双手早就握过无数的兵器,征战过无数的战场。
所以,薛贤的手向来都是肿的,很大的一只,就跟寻常人的手不一样,比起帝都里那些打铁的师傅手还要大,几乎是要肿成一圈的。
薛贤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
他的口吻不自觉地带上了几许急切,要比他来到这儿时更着急,好像担心薛蕴嬛的反应才是最真的。
“没什么,爹爹我只是发现你有白头发了。”薛蕴嬛迅速的反应过来,伸出手去触摸他鬓角的白发。
得到了这个答案,薛贤才稍微地舒了口气,连带着捏着薛蕴嬛胳膊的手力道都要轻柔了几分,看着是整个人跟着放松下来的表情。薛蕴嬛看到薛贤的这些表情,将这些细节一一收入眼中,更是心寒,她似乎更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答案。
“蕴嬛,我听说了是殿下请来的神医吧,他是不是给了你解药?”
薛贤重新坐回到轮椅上,他甚至还没有在轮椅上坐稳,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这话题。薛蕴嬛起先是尴尬着的没有回话,像是不知如何作答,好似桃桃和薛贤的问题总会兜兜转转的回到解药上。
薛蕴嬛知道自己的反应不能再慢了,再慢了就该叫人觉得奇怪了,“没有,我也是很清楚情况,我刚醒过来的时候神医就走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知道呢,现在镇子上这么多人染了怪病,我这是担心……”薛贤欲言又止,停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他轻抚了下自己的心口,又继续道,“殿下可有告诉你神医的去向?我看那神医向来神出鬼没的,总不能让救星给走了。”
薛蕴嬛的眼眸闪过一丝厉色,很快地又笑了笑道:“爹爹你也是,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我都说了,神医在我起来的还是就已经走了,我又怎么会知道神医在哪里呢。”
“哦,说不准殿下会告诉你呢?我觉得殿下一定会知道。”薛贤依然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穷追不舍道。
薛蕴嬛看向屋内的段晏。
段晏好似自从揭开了自己身为太子的身份后,哪怕平日里段晏再如何温柔都会透出一种压迫感,或是说那是一种疏远感,叫其余的人都不敢轻易接近。
薛贤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又催促地说道:“蕴嬛,你不如替爹爹问问,这镇子上的百姓也都是一条条的人命啊。”
“这……好吧,到时候我再问问,爹爹莫急就是。”薛蕴嬛看他逼得紧,无奈之下只能应承下来。
薛贤连连点头,屋内是他们二人的世界,况且薛贤始终对段晏似也与桃桃相似存在着一种距离感,不大敢接近段晏。只在门口相谈了片刻,薛贤便以累了为理由叫副将将他送回去了,他来此处短短的片刻,便提了不低于三次解药的事情。
“怎么这样的表情。”
走到段晏的身侧,她眼前的景象忽地变得天旋地住的,再定神一看自己已经被压在橱柜前,段晏正凑在她的面前,若有所地盯着她。
薛蕴嬛无奈地低头笑了笑,问道:“段晏,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说?”段晏的声调很是平静,没用丝毫的波澜起伏。
在看到薛蕴嬛的表情时,段晏就知道薛蕴嬛定是从薛贤的身上得到了别的信息,单从他的表情上来看,那眉头紧皱,还总会无意识地抿唇,这一瞧便是不快的表情。
薛蕴嬛盯着地板,缓声道:“我觉得那个人不是我爹爹,薛贤已经被人藏起来了,太奇怪了。”
段晏只需看着她在自己的身边,便觉得心满意足,他其实没费多少心神在听,重复道:“奇怪?”
“是,他就跟桃桃一样始终来追问我解药的下落,这次还打听起了忘忧子的下落。”薛蕴嬛发现眼前的人越凑越近,就跟那种看到了自己猎物的狼狗往上凑嗅着自己的美餐,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红,“别闹,我跟你说正事呢。”
听到这儿,段晏才不情不愿地撤开身子,他转而到了床上,一条腿搁在床边,另一条垂在床侧撑着,双手搭在腿上,歪着头一派悠然地看着焦躁不安的薛蕴嬛。
她怕段晏又要生气,况且自己的确愧对段晏良多,便主动地走近段晏身边,挨他的腿坐下。
薛蕴嬛抬眼看着段晏的表情,又继续往下说道:“桃桃也总是这样,她虽是来看每次都给我送吃的,可以说话十句话里八九句不离解药。”
“忘忧子我会保护起来的,暗宫的人手会一直看着他,这点你不必担心。”段晏的表情很寡淡,甚至有种早早地了然。
看到段晏的表情,薛蕴嬛忽地意识到了什么,她往前坐了一点,拉过段晏的领口,逼问道:“段晏,你这样子很奇怪啊,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了?”
“不算发现,只是隐约觉得不正常,他们为什么怕我?”段晏淡淡一笑,似是不在意。
对了。
这也是最明显的一个破绽,无论是桃桃,还是从薛蕴嬛得到忘忧子解药彻底醒过来后来的薛贤,他们都很明显有一个的举动就是害怕段晏。比起薛贤,桃桃镇静不少,她顶多也是绕着段晏走,不至于连段晏的面前都不敢来。
他们在怕什么?
段晏的身份哪怕是太子,他们如若真的没有犯事的话也大可不必惧怕。只有另外一种可能,出现在薛蕴嬛面前的都不是本人,而薛贤是在段晏手下最有利的一张王牌,二人肯定相识了不少的年份,对彼此也十分的熟悉。
如果说刚才的薛贤不进来,也不敢自己去问段晏的原因,薛蕴嬛在段晏的提点下只能想到一个了。
这个薛贤是假的,他怕叫段晏看出破绽。
薛蕴嬛左右一想,就觉得段晏太过分了,怒道:“你个段晏!你明明都自己心里想法了,还看我在这里傻傻的猜,你是不是在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