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目光凝住,司马滨脑袋磕在碳钢车轴上的一幕被无限放大:老旧的头盔外壳从车轴上划过,然后崩成了碎片,加上气温太高,司马滨没有严格遵守骑行规则,戴上骑行头盔的同时没有系带,结果骑行盔的右侧缘在一瞬间被冲击力击碎、掀飞,司马滨毫无保护的头部在惯性作用下与车轮发生了二次撞击。而这一次撞击很可能是最严重的一次,易清风分析发现,初次撞击产生的碎片是造成外伤的直接原因,而这一次则可能导致颞骨骨折和脑内血肿——因为是钝性撞击。
总结完毕,易清风默默抽出便签纸,在上边写了两行字:
(一)司马滨骑行训练未遵守规范,建议全队增加骑行规范强化训练课程;
(二)因车队经费限制,队员大多采用老旧骑行头盔,防护性能不佳,建议更换。
……
第二天,清晨的赣江边上。
易清风穿着背心和运动短裤,沿着江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跑着,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晶莹的汗珠不断从额头冒出、变大,然后滚落在脸颊、脖子和背上,背心早就湿透了。
抬手看了看运动手表,已经跑了将近八公里了,易清风感觉有些缺水,于是放缓了脚步,任江边凉爽的晨风吹拂自己,不过汗水依然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河边晨练的老人很多,有打太极的、甩长鞭的、打陀螺、遛鸟的,不过更多是做保健操的。
一对慢跑的老夫妇和易清风打了照面,走过身旁的时候,老头速度慢了下来,喊了一声:“小伙子!”
“啊?”易清风停步,不解地看着老两口。
“你这样练啊,要不得,会脱水的……用咱们中医的话说就是伤津伤阴!”
易清风咧了咧嘴没吭声,点点头继续往前慢跑。
老头摇了摇头,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老伴翻了个白眼儿,拍了他胳膊一下:你都退休了,还不消停!
“不听老人言呐!”老头不甘心地嘟哝了一句,和老伴离开了。
自从上次向郑雪莹报名一万米项目后,这段时间每天早晨都会坚持练习。他从居所出发,沿江绕一个大圈回去,刚好是十公里多一点的路程。十公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跑步的人来说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任易清风速度惊人,完成这一段路程后也累得浑身酸软,头晕眼花。
缓步走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条喧闹的小吃一条街,这里小商小贩云集,不管早晨,还是中午都有各种美食供应;到了晚上更是热闹,由东到西两百多米的巷子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吃不到的,这条小吃街也成了赣西大学学生们最爱的地方。
“易清风!!”
买了一杯豆浆和一碗拌粉的易清风正准备打包带走,一个甜腻腻还带着一丝奶气的女声叫住了他,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郑雪莹。
易清风转过身来一看,果然是郑大班长,她提着一笼打包的灌汤包边走边吃,毫无淑女形象。
“要不要来一个?”郑雪莹捏起一个包子,挤眉弄眼地问道,不知道是被汤汁给烫到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用,谢谢,我准备回去吃拌粉。”易清风扬了扬手中打包的早餐。
“那个,我昨天找你有事,可是一直没找到你人……对了,你真的不吃吗?味道可吼(好)呢!”话音未落,郑雪莹又往嘴里塞了一个。
易清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说好的有事情呢?
又萌又好吃,难道不怕长胖吗??
注意力转变也太快了吧!!
这货是怎么当上班长的?
……
俩人就这么并肩走着,等到一笼灌汤包下去一半的时候,郑雪莹的嘴巴终于消停了,她舔了舔嘴角残留的浓郁汤汁,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好了,我吃饱了……”郑雪莹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终于舍得扭过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易清风:“昨天有事找你……”
“你已经说过了,到底什么事?”易清风一身臭汗未消,浑身不舒服。
“嗯……额……,要不,要不一万米项目你别参加了,我再找别人吧?”郑雪莹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啊?名单都报上去了吧?”易清风一脸迷糊,自己为这个项目练了这么多天,合着你要换人?不对,肯定有什么猫腻……易清风瞪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郑雪莹。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高冷的易清风盯着,郑雪莹还是有些支撑不住,她捋了捋鬓角的发:“我听说上次你们车队输给了袁昊,现在……现在距离预选赛时间不多了,所以……”
“所以你想留给我多一些时间去训练?”看着郑雪莹红扑扑的小脸,易清风心里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对,其实我挺不喜欢那家伙的,太目中无人了!”郑雪莹攥起了拳头,“我还是喜欢咱们的车队!”
咱们的……车队?喂喂喂,班长大人,醒醒好不好,蓝空车队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哇!
当然,这些话易清风是不会讲出来的,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回答道:“万米项目我肯定是要参加的,这不影响车队的训练,因为司马滨昨天摔伤入院,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不会有团队拉练,只是个人项目训练。”
“啊???”郑雪莹并不知道司马滨受伤的消息,顿时张大了嘴巴。
“现在没事了,昨天已经做完手术了,不出意外的话,两周内可以恢复。”
“什么?都手术了,还说不严重!!我要告诉辅导员去,组织班里的同学去探望他……”说完,郑雪莹转身就跑。
“哎,等……还在ICU呢!”易清风后半截话没说完,郑雪莹的背影就没在人群中,只好摇了摇头继续往回走,班长长的虽然很卡哇伊,但是这咋咋呼呼的性格实在令人无语。
算了,由她去吧!易清风揪着后背汗湿的背心匆匆往出租房走去,实在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