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早上穆公公派人传过来的。”李昭将手中的请柬递出,精致庄严的请柬看上去堪比往年多了几分柔和的感觉。
“嗯,知道了。”青书接过请柬,放在了桌上,继续修葺着手中的琉璃香裹,这是她不久前在贡库里看到的进贡品,王爷王妃皆不在空中,更不是世人,自然不需要这些东西,拿来也无事,于是她便派人送给了隐苑里的淑妃,谁知丫鬟不小心,愣是又给打烂了,这琉璃香裹也只有她才能懂得几分其中的奥妙,闻得淑妃也是对这个香裹喜爱不已,便不得不由她自己动手修葺了。
“还没弄好?”兰心不知何时走进来大殿,放下了手中的佩剑,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瓷杯喝了口水出声,看来也忙得这会儿才休息。
“嗯。这要是针线活就好了。”青书无奈的嘀咕,要真是针线活,她大可以扔给丝线坊里的宫人做,可这偏偏又是外邦进贡的一种琉璃珍珠串联而成的琉璃瓶,又只有她小时候见过这个玩意,因此这事儿也只能她自己做了。
“筱芙还没回来?”兰心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也拾起了珍珠替青书串了起来。
“嗯,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听雨轩那边传来消息说古翼倒是中午时分便回来了”青书低着头将手中的珍珠链串过那琉璃香瓶外,低声说道。
“皇宫那边也着实忙碌,可苦了那丫头了。”兰心拾起那些珍珠逐个的串联着,这样的细活,老实说她也不是很会,但青书尚且忍着烦躁在做,她此时又刚好休息,自然也乐意让青书早点做完这些事,乐得自在。
“你担心什么。该担忧的人还没担忧呢。”青书刚想说什么,却在大殿门外看到了古翼往殿内而来的身影,不由得换了个说辞,少见的逗起了乐。
“什么?”古翼走进两人身边,一时被青书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皇宫那边怎么说?”青书头也没抬的低声问道,兰心不解的抬头:“你怎么知道他又去了皇宫。”古翼不是中午时分才从皇宫回来吗?
青书抬起头看了看兰心,意味深长的浅浅笑了笑,摇摇头,古翼的脸色不知怎的也不自在了一瞬,随即也不得不无奈的笑了笑。“说是御史刘大人给留住了,好像有什么边疆的消息。”
“边疆?”兰心抬头看了看古翼,心下不禁莫名其妙的紧了一次。
“不是年前就派上官大人过去了吗?”青书继续着手里的活,依旧面无表情的低声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公子没在这吗?”古翼歇息了一会儿,便站起了身问道。
“听说好像是楚怡又闹别扭了。”兰心也低下了头,无奈的冷声到。
古翼低下头沉沉的叹了口气,便转身走出了啸阳殿,沉步往听雨轩而去。
两月前接楚怡回来的时候,他自是不知道公子用的什么方法留住了她,但从她进宫了以来,似乎就一直变得闷闷不乐的,也不说话,不做事,什么都不做,似乎在和公子打着冷战。
纵使别人不知,他古翼也是知道的,公子的心里没有她,但却又无奈得照顾她,可那个楚怡的心,到底是怎么样,想必众人也都知晓,大概也是看清了吧,自己想要离去。
想着想着,脑海里又担忧起筱芙来,这么晚还不回宫,他真怕那个刘大人的事太多,又要麻烦她了。
矛盾的走着走着,脚步便临近了听雨轩外的长廊,刚一绕过假山,古翼便听到了一阵微微的啜泣声。
“你既然不愿意我这么做,为什么不干脆让我留在青鸾居,呆在这儿,让我每天都感受着一股疼痛的煎熬,你忍心吗?”不知道是哪一个厢房内传出了楚怡的声音,古翼下意识的靠近了声源处。
“你病还没好。”那一声温柔如水的优雅声音,让古翼很快的便找到了厢房的位置。
“如果这是惩罚。那够了吗?作为伤害过她的惩罚,我现在的处境,难道不足以弥补吗?”楚怡的声音显得很伤心,大概也是哭哑了嗓子,嗓音完全不同于她平日里的娇媚动人。
“你要明白。总有一天。我也会从这儿消失的。”古翼的手为沐逸轩如此的一句话而紧紧的握住了。心里蹦出来的一个危险的念头,其实明明就是一直以来都似乎心知肚明的明了,但此刻当公子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心底的震撼。
他知道,公子其实和御王御王妃一样,都不是凡人。总有那么一天,他们是都会离开这个尘世的,毕竟,这里,并不属于他们。可。真要全部都离去。那便就物是人非。
这个事情,自然也是他一个人才知道,从他第一天跟着公子的那天,他就知道,这个叫沐逸轩的男子,根本就不是凡人。但这个秘密也一直以来都是他和公子在保守,从未有过任何人知道,但祭冥谷一行,这个所谓的秘密,便也昭然若揭了。纵使众人都不知公子的具体来历,但恐怕也都知道了公子神秘的来源绝对不是凡尘了。
这该如何是好。真的。所有人都要分开吗。
“消失?”楚怡的声音显得有点破碎。
“楚怡。我会给你找一处安身的地方。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一直呆在青鸾居。但梅雨苑,你是不可能回去的。”沐逸轩轻声的说完,便抬步走向了大门,大门豁然打开,沐逸轩和古翼两两对立,古翼轻轻点了点头,沐逸轩便领着他走向了茶园。
门内的女子,一身粉色的红纱落地,金步摇,长青发,飘摇美丽,娇媚五官。只可惜那白皙的脸上,全是泪痕,连眼神,也变得呆滞了。
“消失。”她摇摆着踱步往内室而去。
“你是我的一切。你消失了。我便。也踏入那轮回罢了。哪怕做个孤魂野鬼。也等着。和你的再次相见。”泪滴滴答答的划过她的下巴,落在梳妆桌上。
她那么爱他。即使是死,她也觉得有他在的地方,是那么美好。可她不管多么努力,或者做到多么的好,他总是不会正眼看她。他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女人。
但那个女人。却只能属于另一个。至尊桀骜的男人。
“何必呢。”屋子内传出了一声幽深的回声。
“冷玉。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楚怡趴在梳妆桌上,眼角不断的落出泪珠。
“没有选择的余地。”发出声音的,是她梳妆桌旁的一个黑色的炉子状的盒子,那盒子冒着幽幽的烟雾,婉转在炉子上方,盒子的顶盖是镂空的汀兰木,让人怪异的是,透过那镂空的汀兰木盖,可以清晰的看见盒子里面,正放着一颗朦胧的。却一看便知的。一颗珠子。
暗黑色的珠子,还泛着淡淡的光雾。
楚怡不再出声,只是趴在桌上沉沉的闭着双眼,动也不愿动一下,那木盒炉子,也慢慢的不再泛着烟雾,像是匿迹了一样,看上去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幻想。
听雨轩正室内,沐逸轩白色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进去,古翼也随后而到。
“皇宫送来请柬,明晚除夕夜,皇上会在西宫德诚斋备宴,共庆除夕夜。”古翼轻声说道。
“德诚斋?”沐逸轩幽幽的转过身子,低低的嚼着这三个字。
德诚斋。不是先后常常养身休息的地方。以往备宴都在腾玺正宫设宴,为何今年。选择在先后的养身偏殿。
沐逸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公子。”古翼轻轻出声。
沐逸轩轻抬凤眸,温柔俊美的神情中,在古翼面前,却是另一番真诚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