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磕头吧。”犹豫一下，老人还是收了这徒弟。
“磕头？”男孩很是惊讶。
“不磕头，就给我走人。”银发老人吹着胡子气道。
“唉，磕就磕。”说完，他两膝跪下，学着电视上的古人，双手扶地，磕了几个头。
“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门派第二十八代的直系传人。”老人家这才满意地扶他起来。
“谢谢师父。”男孩不知该说啥，随口回应道。
老人没有仔细介绍他的宗派，只说了他的名字“金德学”，还特别交代，没有经过他许可，不准在外人前提到他的名讳，显然是个很爱面子的尊长。
“跟我来吧。”简单介绍过后，老人继续带路，走出演武厅。
这对刚认的师徒穿过侧廊与小石子路，来到内院的另一个角落。
“往后的几年，你就住这了。”老人打开房门，指着里头说道。
“老……师父，可是我已经在外面租了房子，而且还有工作……”男孩可不打算住这，赶紧说明自己的艺人身分，还解释是为了拍电影演动作戏，才特地前来拜师。
“什么艺人？什么电影？为了动作戏？你这臭小子有种再说一次！”老人的火气很大，这徒弟也太不长进了，志向居然这么小，什么电影明星很了不起吗。
“徒儿不敢说怕被揍。”担心老人家气出病来，男孩不敢再说一次，“但徒儿保证会常常回来看望您的。”
“老头子我不需要你的看望！”老人还在气头上，说话很不客气，“进来！躺下！进门第一天！要先帮你理气！”
李东律不是很想练什么气，他才十几岁，不想搞得像老人家一样，不过师父的虎目一瞪，他还是乖乖听话了。
躺下后，老人不停在他身上揉捏，口中念念有词，不过都是些他听不懂的专有名词。
过没多久，神奇的事发生了。他感觉身体慢慢热起来，像个暖炉一般，然后那些热气分作好几股，从各个经脉分散再汇集，分散再汇集，重复数十次。
最后，聚集到他的五脏六腑。
这感觉舒服极了，他让这些热气随意流走，体会其中的感受，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老人将手抽回，脸上尽是疲倦之意，看了新收的徒儿几眼，顺手关上房门，想踱步回大厅，却在途中碰见另一位女孩儿。
“小姑娘是不是有心事？”老人从侧廊看过去，对方蹲在水池边，正往里头丢小石子，激起一阵阵涟漪。
“老人家……”李智贤慌乱地起身，以为他们回来了，却见老人的身边少了一个人。
“别看了，他还在学武功，晚点才回来。”现在正值关键时刻，老人掰个理由，不希望有人前去打扰。
“您收下他啦？”从话里，她听出了这层意思，开心地问道。
“他现在还不够格当我的徒弟。”提到那徒弟，老人心里就来气，不过气归气，倒是没有否认。
“爷爷，您是传授他什么功夫？最厉害的那种吗？”心知多了一位需要拢络的对象，她很快变了称呼。
“这世上没有最厉害的功夫，全部都要从基础去扎根。”老人背过身去，往来时的大厅走去。
女孩见这位长辈表情严肃，不敢再随意乱说话，就这样跟着走回去。
“女娃娃，妳喜欢那孩子？”进了大厅，老人直接抛出他的问题。
“爷爷被您看出来了？”她羞怯地回道。
“先坐下休息吧。”他自个儿先坐下，等对方跟着坐了，才接着问道，“想不想卜个卦？”
“爷爷，您好厉害，连算命也会。”天秤座的她，特别擅长交朋友，没几句话就套出老师傅的几样本事。
“小娃儿想算算看吗？”已经许久没帮人算了，不过今天心情特别好，老人决定破例。
“那……我想算恋爱运，可以吗？”只要是女人，都对命理星座有兴趣，她很快就答应了。
问了一些问题后，老人屈指作运算，口中喃喃自语。李智贤很紧张，双手紧紧扣着，想快点知道结果，可又不敢打扰，怕会影响到专注的老师傅。
“小姑娘是想听实话，还是好听的话？”老师傅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是实话。”李智贤并不笨，听到这，已知道结果不太好。
“莫强求啊，莫强求。”从第一眼见到两人，老人就看出这位姑娘对他徒弟的情意，可惜这两人缺了缘分，就算硬凑和，到头来，也只是伤得更重。
“爷爷，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隐隐约约已经知道，可没听老人亲口说，还是不愿相信。
“唉，你们没有在一起的缘分，趁早断了，对妳是比较好的。”女孩的眼泪不停地掉，老人顿时后悔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该一时技痒，提议算命。
“我不算了……不算了，肯定……是爷爷您算错了。”她想擦干自己眼泪，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
老人很想反驳，虽然数十年未出手，但算命可是他的三大传承之一，看她哭成一个泪人儿，想想还是算了，反正该说的，他已经都说了，剩下的，需要由她自己来决定。
他离开大厅，留给女孩独处的空间。
年轻时，他喜欢帮人算命。人的命运很奇怪，有时看似是不可逆的，但有时却会随着人的信念而改变，说准是挺准的，说不准，又偏偏多数从结果来看都是准的。
后来，他是遭遇妻儿相继过世的打击，才渐渐看破人生，不再帮人算命。
他走进书房，查阅几本书籍，还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
师父交代给他的几份药材，其中一样，他试过好几遍，但就是摸不清药性，担心使用后会有什么副作用。
还有先前，帮徒弟推拿时，发现体内有股戾气，如不及早化开，恐怕迟早会生出事端。虽然这徒儿只想着当电影明星，让他很不满意，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徒弟，他不想教出一个暴力份子来。
月光缓缓洒下，今晚的弘大街头显得特别美，一对对情侣牵手漫步着。
东律看着身边的姐姐，表情很是不解，自从他熟睡醒来后，对方就郁郁寡欢，少了平时的笑颜，对话也有一句没一句的，他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
“智贤姐，我们吃烤肉好不好？”顺手帮女伴的帽子压低些，免得被路边群众认出来，然后尝试以食物话题，引起对方兴趣。
“我没胃口……”李智贤无精打采的，连说话都很没有元气。
“抱歉，是不是等太久，累了？”他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才知道自己在房间睡了足足六个钟头。
“嗯……”其实不是这个原因，只是不想他继续问下去，她轻轻靠着他手臂，抬头问道，“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这东西太虚幻缥缈了，我从没想过。”东律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我觉得人的一生是一个个考验堆砌而成的，我喜欢挑战。”
李智贤眨眨眼睛，他自信的模样很迷人，可问题还是困扰着她，老爷爷的话不时在脑海盘旋。该如何抉择呢？他真的无法接受她吗？是不是趁早放弃会比较好？想到此，心口有些痛，手抱着更紧了。
“快饿扁了，不然妳陪我吃。”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却找不到其中原由，东律有些无奈，不过不管怎么样，肚子还是需要顾的。
对方想着心事，没有回答，他就当她是答应了，找了间人多的烤肉店，直接转进去，与服务员说了人数，被安排到一张小圆桌，然后穿上店家提供的橘色围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