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仰头看看高耸的山峰,道:“爹爹在山顶陪娘说话,有时候一天,有时候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辰弘微微一怔,道:“那,熙儿可以去把你爹爹叫回来吗?”
小男孩有些犹豫,道:“和娘在一起的时候,爹爹不喜欢被人打扰……”
“弘儿,我们再等等吧。”辰南天道。
这时,藤椅那边却有了动静,“王爷,小王爷又毒发了。”天元急急道,辰南天和辰弘慌忙站起来到藤椅前,撩开纱帘,缺见辰奂捂着胸口,四肢微微痉挛,脸色苍白,额上冷汗如雨,却倔强地抿着薄唇不出一丝声响。
一旁的扁易一边忙着给他把脉一边指挥两个侍女给他喂药,服了药之后,他渐渐平静下来,但微皱的剑眉还是泄露了此刻他正承受的痛苦。
扁易把完脉,示意辰南天借一步说话,来到一侧,扁易拱手道:“王爷,小王爷的毒症等不得了,若是再得不到医治,小王爷只怕……”
“直说无妨。”辰南天道,“只怕,活不过三天。”扁易俯首道,辰南天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小男孩看着围着藤椅忙碌的众人,咬了下唇,转身跑进屋里,少时,手里拿着一支寸余长的碧绿细管出来,放在唇边轻轻一吹,一声悠长的哨声响起。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屋旁青山上白影闪跃,犹如鸿雁般直飞而下,轻盈地落在屋前,烟尘不起。
众人见了,无不惊诧,好精妙的轻功,好俊朗的男子。
白衣男子落地之后,对身后一大群人视而不见,只看着门口的小男孩道:“怎么了,熙儿?”
“爹爹,我饿了。”小男孩顽皮一笑,跑过来腻在他腿边,大眼却冲不远处的辰南天眨了眨。
“调皮,屋里不是有荔香酥吗?”白衣男子摸摸小男孩的发顶,宠溺之情毕现。
“请问,阁下可是华大夫?”
听到身后的询问,白衣男子才转过头来,看着面前面貌温和,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尊贵气息的中年男人,礼貌地颔了下首,道:“在下华闲云,不知足下光临敝舍所为何事?”
辰南天拱手道:“久闻华大夫大名,在下辰南天,小儿身中奇毒,特来求医。”
华闲云微微一愣,他长年在外游历,岂能不知辰南天就是京州四位镇守王中实力最为雄厚的镇南王,虽素闻这位王爷生性温和,平易近人,但眼下他竟以王爷之尊自称‘在下’,可见其子所中之毒定不简单。
“王爷客气,华某只是一介山野村夫,略通医术而已,只怕会辜负王爷千里求医之行。”
“华大夫,不管如何,劳你先看一下小儿的情况。”辰南天侧身,引他去那藤椅之前。
华闲云顿了一下,此时,除了准备和凌弑语的比武以及照顾熙儿之外,他没有任何心情做别的事情,但是人家千里迢迢的赶来了,也不能叫人家白跑一趟,况且熙儿还在一边看着呢,总不能让她觉得自己的爹爹见死不救。
他走到藤椅前,撩开纱帘,看了一眼辰奂,眉头深深皱起,伸手搭了一下他的脉,转身向辰南天拱手道:“万分抱歉,令郎的毒,在下无能为力,王爷请回。”言毕,转头向屋里走去。辰南天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华闲云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转身,辰南天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却听他唤道:“熙儿,你不是饿了吗?”
怔怔站在藤椅前的小男孩回过神来,转身向他跑去,两人一起消失在门后。
“父亲,这位华大夫拒绝的也太快了。”辰弘道。
辰南天看着关上的木门,淡淡道:“吩咐下去,搭建帐篷,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下。”辰弘一愣,又听辰南天自语一般道:“这个华大夫,一定是能救奂儿的。”
夕阳下山后不久,天边铺满了金红色的晚霞。
华闲云打开门,看见屋前草地上出现了三个帐篷,眉宇轻轻一皱,一语不发,转身向屋后走去,一直守候着的辰南天起身跟上。
来到桃林边缘,华闲云停了下来,头也不回道:“王爷,与其在此和华某纠缠,不如抓紧时间另请高明。”
“华大夫,令尊二十七年前曾治愈过中此毒者,身为一代名医的唯一传人,景某实在不能相信华大夫日间所言。”辰南天道。
“王爷执意这么认为,华某也没有办法。”华闲云起步欲走。
“到底是何难言之隐,使华大夫这样执意不肯救治小儿?只要华大夫能救了小儿,不管提什么条件,只要景某能做到的,绝不推脱。”辰南天提高声音,句句诚恳。
华闲云身形顿住,就在辰南天以为他要回心转意之时,却听他低叹一声:“不是华某不肯救治,而是,不能救治。”言讫,衣影飘飘而去。
帐篷内,辰奂躺在藤椅上,顶上的华盖和四周的青纱都已撤去。辰弘坐在他身侧,眉头轻皱,眸中有着担心。
“人家既然已经拒绝了,还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去求他不成?”辰奂瞥了一眼辰弘,冷冷开口。
“是,只要能保住你的命,哪怕给人家跪上三天三夜,父亲和我都会做的。”辰弘抬头看向他苍白的脸,道。
“我宁愿去死!”辰奂咬牙道。
“喂,你还拦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哦!”帐篷外突然传来清脆的童音,辰弘起身,撩开门帘一看,却是一个穿着一身湖绿纱裙,披着及腰长发的小女孩,微微一愣。
小女孩仰头看到辰弘,眉眼弯弯笑道:“弘哥哥,怎么了,这么快就不认识熙儿了吗?”
辰弘回过神来,笑道:“原来是熙儿,进来。”小女孩伸手拉住辰弘的手,转头对天元做了个鬼脸,进了帐篷。
看到躺在藤椅上的辰奂,熙儿一下子蹦了过去,在辰奂冷冷的目光中围着他转了几圈,嘻嘻一笑,道:“你这个凶鬼长得还蛮好看的嘛。”
闻言,辰奂厌恶的闭上眼睛,不看她,一旁的辰弘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辰奂长这么大,哪曾被人这么无礼地打量过,还冠之“凶鬼”的名号,要换了平时,估计他早一脚把人踹飞了。
“喂,你给我道歉啦,快点。”熙儿伸出一根白嫩手指戳戳辰奂的脸颊,辰奂蓦然睁开乌黑的眼睛,眼中火光直冒。辰弘忙一把扯过熙儿,生怕他再动手伤人。
“天元!”辰奂冷冷地叫,“主人有何吩咐?”天元掀开门帘进来俯首道,“把她给我扔出去!”辰奂狠狠地看着熙儿道。
天元看看辰弘牵着熙儿的手,迟疑着没有动。“出去吧。”辰弘道,天元只得诺诺地退了出去。
“你要帮她,你也出去。”辰奂盯着辰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