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战峰被方旗的眼神吓得身子不禁软了一下，阿旗怪他怨他，他可以理解，可是他竟然没能从阿旗的眼神中找出一丝一毫的温柔情谊。
方旗的眼中甚至还有对他的厌恶。
那他之前开心委于自己身下，声声诉说着爱恋……
此时因为自己失败了，再也没有权势和能力，阿旗就这般绝情了吗。
“云战峰，原、云雁国二王子。太傅有话，其子不喜读书，却胜品行俱佳，论情切如诚，可当中皇子之首。”
“其年十岁，侍女落水，救人心切不顾寒冬，冰池来去，单图无忧。圣上赞赏，答本能使然，何须奖赏。”
“众皇嗣中，有善诗书者，长谋略之人，唯二王子以仗义热忱出挑，众结友缘。”
黎汐清冷的声音在乾坤殿中响起，大殿回荡着她的声音，一字一句震的云战峰头昏脑胀。
“云战峰，谁都想不到，曾经的二王子是这般好，也不会有人料到，那个得到满朝上下一致好评的二王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所说的，可都是史官列入书册的，还有许多，其他老臣对你儿时的评价，均在你面前，你看看，可还认识书卷上记载的那个人？”
配合黎汐的话，墨无染用剑挑断绑住云战峰双手的捆绳。
云战峰扑倒地上，快速翻腾着黎汐扔下的那些书卷。
有史官记载，有儿时老师的评语，也有黎汐让人现写的回忆，甚至、有他父皇对他的期许。
所有好的评价，都是在他十四岁之前，那时候，他的身边并没有阿旗。
云战峰眼中浮现迷茫，他这些年，究竟干了些什么，他不过是在顺阿旗的心意，想要满足他的所有心愿。
“阿旗。…”
云战峰的腿依旧被绑着，他走不了，就用手撑着身子，爬到方旗面前。
他想要抱抱方旗，却被啐了一口唾沫。
方旗看着云战峰在自己面前狼狈的样子，大笑出声，“我忍了这么多年，你若是能完成我的要求，让所有人看到我都得下跪，我忍一辈子也未尝不可，现在你败了，我凭什么还要忍受你这令我恶心的拥抱。”
“杀了我，我就解脱了。”方旗别开眼，看都不愿意看一下云战峰。
“阿旗，你在说什么？”
云战峰的声音有些凝滞。
他不是傻子，刚刚方旗的言语中包含的意思，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他不愿意相信，比起他失败了，再也不可能成为云雁国的皇帝，甚至不配再是云雁国的二王子，都让他不愿意相信。
他一直都知道阿旗并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可是阿旗看透了他隐藏的内心，他曾经以为天生喜欢男人的自己是个怪胎，是阿旗陪在他身边，安抚他。
“虽然我跟殿下不太一样，但是我愿意为了殿下，变成喜欢男人的人，这样咱俩就有了共同的秘密，可以互相陪伴了。”
记忆中的阿旗，还青涩的脸庞带着严肃认真，郑重的对他说下这段话，他一直放在心里。
他以为阿旗懂他，爱他，所以看破他心底的秘密，也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的性向，与他在一起。
所以他发誓，定要将阿旗成为天下最幸福的人，他有的都给阿旗，他没有的，只要阿旗想要，他就去夺。
阿旗教给他的，他做得好，阿旗会更加崇拜、依恋他。
“云战峰，事到如今，我谋划的一些都失败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更没有我可以利用的地方了，跟你说实话，我就是觉得恶心，这世上怎么会有喜欢男人的男人！”
方旗转过头来，最后一句是生生吼出来的。
嘶哑的声音包含着最浓烈的恨意。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云战峰低语，他从来不知，方旗这般厌恶，这般恨他。
黎汐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尤其是云战峰，心中想起了一句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将手中的另一份书信递给云战峰，上面写着方旗幼时的经历，包括他被那个男人凌虐的那段日子。
云战峰颤抖着双手看完，他想起来了一件事，多年前阿旗央求他找一个人，只说是血海深仇，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找到后，阿旗愣是看完了对那个男人的凌迟处刑，血肉模糊，看的呕吐不止也要坚持看。
现在想想，那个男人对阿旗所做的事，千刀万剐都是便宜他！
“委屈你了……”
云战峰看着方旗，却不再伸手碰他。
恨阿旗吗，在他看到这封密函之前，他想恨，刚才他或许有机会掐死方旗，可是他没有那么做，看完了这封密函，便一点想法都没有了，他只是心很痛。
心痛阿旗的遭遇，甚至心痛阿旗这么多年都要与自己强颜欢笑。
“我不稀罕，从现在起，我就不用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了，虽然你想照顾我的见面，在外人面前收敛行为，可是你知道吗，全府上下所有人！他们都在背地里骂我，说我卖屁股。”
方旗已经无所谓了，他想要的已经得不到了，现在报复性的要让云战峰同他一起难受。
“我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那个狗东西的欺辱我都忍下来了，最后还不是被我弄死了！而且那些贱奴们说的也没错，我就是卖屁股，我能得到的是他们见到我不得不下跪！给我舔鞋！”
他已经有些疯魔了。
云战峰在看到那封密函的时候，泪水就落了下来，此时听到方旗自虐般的话语更是心痛到泪水决堤。
“别说了，你别说了。”
方旗表情已经狰狞，“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现在你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我也终于可以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
“不止是你，我的存在本身就很恶心！”
最后一个音刚落，方旗就狠狠的用头撞在地上，鲜血肆流。
“阿旗！”云战峰双瞳猛的缩紧，僵硬的绷直身子，差一点，他就要一起撞死在阿旗身旁。
可是他错了这么多年，需要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