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芸清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反手将太监推了个趔趄，不让他触碰自己怀中的孩子。
“黎芸清，你放肆！”墨绪大喝。
“臣妾、臣妾失手，殿下恕罪。”黎芸清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声音哽咽颤抖。她公然违抗圣旨，还对奉旨办事的太监动手。
“来人，”南明国皇帝面无表情，此时却是他最生气的样子，“将芸侧妃拉开，给小皇孙取血！”
黎芸清被强硬与小皇孙分开，她不再喊叫，却止不住身体的颤抖，眼泪涌出。
原本因为大人争执而害怕哭泣的小皇孙好不容易哭累了，闭上眼睛想要睡一会，太监拿着尖尖的针往小手指上那么一扎。
响亮的啼哭声再次响彻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块平平无奇的鹅卵石上，小皇孙的血滴上去，也不曾有分毫变化，清和殿内的大臣，此时没有一人敢出声。
黎汐皱起眉头，“难不成真的摔坏了。”
黎芸清已经彻底慌了神，她没有怀疑黎汐为什么突然向着她说话，只是赶忙附和道，“臣妾就说，刚刚失手摔那一下会影响琉璃晶，请皇上责罚臣、”
黎芸清话音未落，就被墨绪捏住下巴，被迫抬起脸。
“摔坏了，那你刚刚在惊慌什么。”
墨绪的声音充满寒意，刚刚发生的事情，黎芸清的过激反应，让他心中有了不好的想法。
黎芸清嚅嗫着嘴巴，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可是被墨绪大力捏着下巴，发不出来声音。只能无助的流泪。
高贵妃倾身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听不到说话内容。
片刻后，皇帝虽然阴沉着脸，还是开口驱散众人，“今日之事，黎芸清摔坏云雁国宝物，还请云雁王室给朕一点时间，必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其余人等，宴会散席。”
来参加宴会的大臣无论心中如何想法，怀疑了什么，此时皇帝发话，他们必然听从。正要起身告退，殿中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南明国皇帝这样粉饰太平，朕难以认同。”墨无染无视身边想要伺候他起身的太监，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视线扫过已经起来的大臣们。
被他看到的人，只觉锋芒在背，想要挪动的脚步就这样顿住了。
“我云雁国的宝物，岂是说坏就坏的。待我们检查过后，再下定论吧。”墨无染直接驳回了南明国皇帝刚刚的决定。
黎汐对着墨无染点了点头，走上前，用锦帕包裹着琉璃晶，仔细观察着琉璃晶，又让人取来了一盆清水，将琉璃晶清洗干净，恢复原来的光泽圆润。
南明国皇帝看着黎汐做的这一切，眼中似有风暴凝聚。
琉璃晶坏了，是他遣散众人的一个借口，可现在墨无染和黎汐非要将此事追究到底。接下来会查到什么事情。
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南明国皇室不想捅破，否则损的就是他们的颜面。
“云雁皇后，朕已经允诺了给你们补偿，琉璃晶也会被好好保存在皇宫中，你又何必再费力。”南明国皇帝的语气中带了隐隐的威慑，想要逼迫黎汐不再就范。
他大概是忘了，黎汐的性格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
更何况，此时墨无染正在给黎汐撑腰。
黎汐将重新清理干净的琉璃晶拿在手上，对着南明皇帝恭敬道：“南明陛下，我云雁国送来的宝物，坏了，责任自然也有我云雁的一部分，本宫如何能不仔细查探。”
“如若有人以这琉璃晶生是非，说我云雁以次充好，给南明的宝物不过是空有其名，以此来破坏两国安定，可如何是好？”
语气恭敬，态度忧思，可说出来的话，是让南明国皇帝无言以对的。
一旦上升到国家安全的地步，其他的事情都显得那么无关紧要。
南明国皇帝只得沉了声音，“那云雁皇后检查的结果是什么？”
他直视黎汐，想要黎汐说出琉璃晶是坏了，是被黎芸清摔坏了。这样所有的罪过全是黎芸的，两国关系不会被破坏，而黎芸清，自然会有她应得的惩罚。
早在一年前，黎汐就聪明到察觉皇帝的意图，并且愿意为皇帝办事。现在黎汐自然是能看懂南明皇帝的意思，只是不会再如他所愿。
“我云雁国的宝物尚且完好，那为何贵国皇孙和太子的血滴落在上边不出反应，再对应一下刚才太子侧妃的反应，太子侧妃，你可否解释一下，还我云雁宝物一个清白！”
黎汐厉声惧色，直指黎芸清。
“云雁国皇后，请你注意你的身份，这是我南明国！”
高贵妃也站了起来，与黎汐针锋相对。
护着黎汐的侍卫上前一步，挡住高贵妃犀利的眼神。
黎汐将琉璃晶放下，走到大殿中央，“贵妃娘娘在紧张什么？纸包不住火，遮遮掩掩的后果，反而会更加引人猜忌。”
现在所有人都在怀疑小皇孙并不是太子殿下亲生，南明皇室想要压下此事，后续私了，可是黎汐不想这么做。
黎芸清猖獗了这么久，应该当众付出代价。
此时就算黎汐不捅破那层窗户纸，众人心中的疑虑也被高高挑起，即便是皇权强行压制，也会更加败露皇室丑闻。
“既然琉璃晶没坏，黎芸清，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南明国皇帝稳住心神，既然掩盖不住，就要拿出皇家威严。
黎芸清被两个太监架住胳膊，泣不成声。
她到底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一个宫宴最终的矛头会指向她，大概是天道终有轮回吧。
黎芸清已经失去了辩驳的力气，南明皇帝也不准备给她机会，现在只盼着刚刚是黎芸清小题大做了，如果那个孩子真的不是他们皇室的血脉……
落在黎芸清身上的目光，犹如刀锋。
在皇帝的示意下，有太监端上来一碗清水，再次取了墨绪和小皇孙的指尖血。
片刻后，端着有两滴鲜血的瓷碗的太监面色苍白，差点翻了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