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云平静地看着木头,道:
“我有着信息垄断权,掌握你不知道的信息和布局,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我拒绝。”
木头依然冷冷地回答朱清云,拒绝了朱清云本体的要求。
“我有着奥丁系统的最高权限,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朱清云再一次道。
“我拒绝。”
木头依然是给出了平静的回答。
“这是出于最理性的计算,请给出拒绝行动指令的理由。”朱清云淡漠地质问道,双手负背。
木头轻轻地从手术台上拿起了激光切割枪,缓缓地抬起了他的手臂,对准了朱清云的额头,然后,木头轻轻地看了我一眼,又收回了视线,用我所听过的他最为铿锵有力的声音道:
“因为……这是他的心愿。”
语毕,木头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激光切割枪的按钮,一道血红的激光从激光枪中冲射而出,呈现出一条笔直的光线,在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洞穿了朱清云的额头。
朱清云的身体在那一刻彻底停滞,下一刻,就像是断了线的傀儡一般,朱清云的身体缓缓地向后仰倒了下去,笔直地摔在了地上,就像是一个木偶。
木头收回了手中的枪,重新转向了我,那双藏在眼镜片后的清澈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极其复杂的神色。
看到缓缓倒地的朱清云,我的脸上流露出了无憾之色,我侧着首,满面泪水地对木头笑着,轻轻地道:
“喂……木头,还记得我之前吟过的那首诗吗……人攀明月不可得……下面一句……是什么……我好像……快记不起来了……”
轻轻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那声音显得那么的模糊,那么的遥远,仿佛来自遥远的星空尽头。
“……月行却与人相随……”
我缓缓地闭上了沉重而冰冷的双眼,眼角的泪水粘在一起,将我的眼睑重重地冰封。
“那时候,我说你不懂这句话……现在……你懂这句话了吗?”
“我懂了。”
“你懂了啊……终于懂了啊……”
那……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可以无憾地走了啊。
我笑着,喃喃地自语着,然后沉沉地睡去,整个世界都在飞快地离我远去,我就像是个和母亲断了脐带的婴儿,原来世界的一切,都仿佛再也和我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心,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一瞬间。
不管是慕容吟的我爱木头,还是温素冰的我爱张伟,又或者是慕容吟的我爱张伟,又或者……是温素冰的我爱木头,再或者,是把木头当成了朱清云……
只有爱存在过这件事实,是客观不变的吧。
对,不管人怎么变,身体怎么改变,大脑怎么改变,记忆如何改变。
只有爱,是存在的。
它不增,也不减,作为一种真实,一种存在过的印记,从肉体和大脑脱离出来,永远存在于那里,在漫漫星空的尽头。
嗯,一定是这样的。
再见了……
?
“当时我醉美人家,美人颜色娇如花。今日美人弃我去,青楼珠箔天之涯。天涯娟娟姮娥月,三五二八盈又缺。翠眉蝉鬓生别离,一望不见心断绝。心断绝,几千里?”
这是在我恢复了慕容吟的真实身份后吟诵的第一首诗歌。
这首诗,只是为了纪念一个人。
一个永远离开了我们的队友。
温素冰。
在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她就是另外一个我,她也选择作为我的影子,以我的身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在她在人世间行走过的这段岁月里,她做了所有我都有可能做的事。
我偶尔会思考,如果她一开始就没有变成我,而我就是站在她的立场上,我们所做的事,会有什么样的区别呢?
当我们看到木头捧着温素冰的骨灰盒走出手术室时,我们所有人都哭了。楼碧月也好,路德神父所变的温素冰也好,一个个都已经是泣不成声。
木头告诉我们说,不单单是温素冰,就连本体的他也已经死了。本体的朱清云,是被他利用激光武器给当场贯穿了头颅杀死的,在世界之书上,都已经显示出了他的记忆。而本体的朱清云在死之前的最后一秒,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把队长权限归还给了木头。
楼碧月含着泪问木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慕容吟”给救回来?把本体朱清云的心脏转移给原来的慕容吟的话,明明是可以救活他的。
但是木头却是摇了摇头,道:
“来不及,在给我做手术时,原来的慕容吟已经严重大脑缺血,就算我给她移植了心脏,给她换血,剩下的时间也无法让她活过来了。”
对此,我们所有人都选择了深深的沉默。
而“温素冰”和楼碧月的眼泪,都已经干涩。两个姑娘,在这一刻,只能够默默抽泣。
在那之后没有多久,我们找到了奥丁二号系统,并且成功把它从月球基地转移到了子艇之中,再之后,则是把奥丁系统所在的子艇送向了茫茫的太空深处的小行星带的某一个小行星后方,从而避免再被帝法等人给盯上。
这也是我们所唯一能够做的了。
如今的我们,已几乎一无所有。
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之下,木头分析了一下他从世界之书里得到的关于本体朱清云的记忆信息,最后做出了唯一的一个决策。
“和牙狼帮和萧晨合作,没有其他选择。”
就这样,我们选择了前去僵尸世界和游戏世界,寻找萧晨和牙狼帮合作。
因为有面对陨石撞击地球的现实危机,和这两个世界的合作过程中,虽然略有波折,但是总的来说,却还是比较顺利。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也返回了平凡世界,变回了原来的我自己。这,仅仅只是我为了纪念原来的慕容吟所能够做的最大限度的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