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半阴半晴，阳光露出云层，洒下一片热浪。南风吹来，有一股河水的浓浓的腥臭味道扑来。
孙小圣沿着一条石板小街往前走，小街通向一条河的河岸。
在一个房屋前，他停下脚步，把目光盯在房屋上面的一块明亮的镜面上。
他不明白房屋主人为什么要在房屋的山墙上安装一面镜子，这面镜子引来各种鸟儿的好奇，斑鸠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个劲儿地点头呼叫求爱。
麻雀一直朝镜子里扑，镜子里的天地非常广阔，镜子里的同伴在嬉弄自己，麻雀很生气，它一次次地碰到镜面上，尽管碰疼了脑袋，却仍然撞个不停。
孙小圣开始还觉得好玩，看一会儿就感到没有多大意思了。
“傻，真傻。那是镜子，里面的小鸟就是你自己，再怎么扑你也进不去。人发明了镜子，是用来欺骗鸟儿的。”孙小圣自言自语。
为了挽救镜前不断撞镜子的小鸟，孙小圣吹响口哨。麻雀与斑鸠回头看他，他用手势告诉鸟儿那是个镜子。
可麻雀与斑鸠并不听他的劝告，仍然一次次地扑向镜子。
孙小圣失望地离开了。
百无聊赖地朝前走。由于天气太热，村街上行人稀少，门店关闭，自然也没有吸引孙小圣眼球的事物。
他泄气地不知不觉顺着村街来到河边。
河水浑浊，缓缓流淌。河里只有一条机械船在采沙，机器的声音“哒哒哒哒”响个不停，听起来不觉刺耳，异常沉闷。
河岸上的一棵大槐树下，坐着不少在乘凉的男女大人和孩子。
孙小圣凑过去想与两个会走路的小男孩玩。可照看孩子的奶奶马上认出了孙小圣。她对众人说：“大家看哪，这就是全市有名的坏孩子，叫孙小什么圣。喂，孙小圣，不许你逗弄我的孙子，你上了电视，打伤了不少人，你是个坏孩子。这个时候你不在家里呆着，是不是又想干坏事？去，一边玩去。”
听到老奶奶的训斥，众人都把厌恶的目光投向孙小圣，于是，孙小圣听到了一片议论声：
“这孩子我也认识，是一个叫巴吉安玲领养的流浪弃儿，坏着呢，听说前天在河东杨土坡，把三个女孩子的裙子都扯破了。”
“这么说还是一个小流氓呀？”
“我没有，那不是我。我从来没有去过杨土坡。”孙小圣听到这些诬蔑之词，跳着喊着为自己辩解。
“这小子一看就欠揍。”一个赤膊男人用扇子指着孙小圣说。
“还是一个电视上通缉的逃犯。”
“是吗？这么坏？”
“可不，前几天在河滩上打架，用石块砸伤了十多个人，有一个男孩被砸伤，一只眼的眼球都摘了。”
“哦，怪不得一见这小子眼熟，原来上过电视。”
“咋没有把他抓起来？”
“抓了，又放了，说是未成年，加上他养母有钱。有钱能叫鬼推磨呀。”
“这样的孩子不关在监牢里，放在社会上只能祸害人。”
“听说上学啥也学不会，还净干坏事，老师批评他，他不服，就在老师的厕所地面抹上机油，害得老师摔倒沾了一身臭屎。要不是巴吉安玲捐了两万块钱，学校早把他开除了。”
“巴吉安玲也管不住他，我看，这小子迟早还要进监狱。”
孙小圣实在不明白，这些个子虚乌有的污蔑之词怎么全挂在了他的身上。他除了与刁贵才他们打了一架，没有再干别的坏事呀？怎么能捕风捉影胡说八道呢？一时，他委屈地哭着喊：“你们全是放屁，我没有干过那么多的坏事，真的没有。你们刚才讲的全是制造谣言。”
“你乱叫唤什么？声音难听死了。你就是一个坏小子，还不快滚？在这溜达什么？”赤膊男人吼道。
“我想在树下凉快一会儿”孙小圣说。
“一边去，快滾回家。”
“乘凉？是不是想偷东西？你小子一肚子坏水，不会干一点好事。”
“这个时候不呆在家里，八成是想出来干坏事。”
村民们纷纷指控孙小圣。
孙小圣不理睬这些议论，他心里有气，硬挤进人丛，在荫凉处坐了下来。
他心里说：“你们都说我坏，赶我走。我就偏不走，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一个大肚子男人见孙小圣靠近他，抓起一根树条抽他，骂道：“滚开，身上汗腥味呛死人。不走，我抽你个满脸开花。”
孙小圣被抽疼了，可他不但不走，反而在树荫下一挺身子躺了下来，一只脚几乎伸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鼻子底下。
年轻男人被异味熏醒，睁眼一看，鼻子处有两只脚，就抓住孙小圣的脚拉拽，并骂骂咧咧地说：“我说什么东西这么臭，原来是你小子的臭脚丫子。你小子真大胆，敢‘恶脏’我？看我不揍死你。”
“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们也太过分了吧。常言说，激石成火，激人成祸。你们就不能嘴下留点情？再坏的孩子也有优点。这个孩子挺可怜，天热得没地方去，就让他在这个地方凉快一会儿吧。”一个五十岁的白头发男人反对众人对孙小圣的“群起而攻之”。
可几个年轻男人并下听中年男人的劝阻，越发起劲地欺负孙小圣。
“干脆把他扔到河里算了。他小子不是热吗？让他好好洗洗澡。”
“对，扔河里。”
“这小子会游泳不？别淹死了。”
“这么多人看着，淹不死”
孙小圣一听说要把他扔到河里，连忙挥着手说：“不要不要，我不会游泳，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真的不想打架，我也不是坏孩子。”
树下的几个男人根本不理会孙小圣的申辩，在众人的怂恿下，两个年轻男人提着孙小圣的腿走向河岸，一扬手，咕咚一声将孙小圣丢下河。
河水已严重污染，腥臭难闻。
孙小圣喝了一口脏水，慌忙爬上岸。
众人一阵大笑，丝毫不同情因喝了一口脏水而蹲在地上呕吐不止的孙小圣。
孙小圣哭了一阵子，两眼泪水直流，牙也渐渐咬紧了。他现在对大树下那一群乘凉且谈笑风生幸灾乐祸的人恨之入骨了，他决定报复。可怎么报复呢？
孙小圣正想用什么办法报复他们，冷不丁一抬头，看见大树高高的枝桠上，吊着一个水桶般粗大的蚂蜂窝。
于是他有了主意。
他起身来到河坡上，先对那个替他说话的白头发男人发去一道咒语，白头发男人站起身，很快离开了大树。
见白头发男人走远了，孙小圣就冲蚂蜂窝吹了一口气，于是，蚂蜂窝就从树上脱落下来，像颗炸弹砸向树下的人群，而且正好砸在大肚子男人的肚皮上。
一时，上万只愤怒的蚂蜂倾巢而出，在瘁不及防的人群身上狠劲叮蜇。
人群顿时大乱，四散奔逃，一片鬼哭狼嗥。
可奔逃的人群并没有蚂蜂飞行的速度快，蚂蜂追着人群叮蜇，使得不少人伤痕累累。
也就在人群大乱哭爹喊娘之际，草坡上的孙小圣高兴得又蹦又跳又喊又叫拍手欢笑。
大肚子男人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孙小圣喊：“一定是这个小子使坏，用东西把蚂蜂窝投了下来，我们要找他算账。”
“快报警，让警察把这个小子抓起来坐大牢！”有人高喊。
“揍死他，把他抓住，用绳子捆扎起来，装进麻袋丢进河里淹死他！”
一片喊声中，一群人举着铁锹钢叉绳索追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