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是能再重来一次,闻卿想,她再也不要跟夏执离婚,更甚是不顾夏执的强烈乞求打掉他们的孩子。
再睁眼,闻卿躺在大炕,入目的是破旧的土坯房及简单装饰了的家具。
手腕还传来了细细如针扎般的疼,闻卿明明记得自己死了的,她的丈夫陆生与她最好的闺蜜柳若勾搭在了一起。两人合谋夺了她的公司,毒死了她的孩子,更甚是害她车祸人亡,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想起了夏执的好。
夏执从不要求她做什么,她想的,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帮她完成;她要的,他想方设法都会给她拿过来;她喜欢的,除了陆生,无论她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能 满足她。
若不是当年的她被猪油蒙了心,执意跟夏执离婚,甚至还在结婚期间出了轨,又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她想,这便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窗户贴着大红的双囍字,这是她跟夏执的新房,这是她们成亲的那一晚。
闻卿出生于有名的书香门第家,爷爷曾任某参谋长的老师,父亲也是有名的教书先生,母亲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说她出生非富即贵并不为过。
那时候的闻卿高中毕业,在这个小村庄里已经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由于她爷爷闻怀生曾落入日本人手中,是夏执救了他。为了报恩,闻怀生把闻卿许给了夏执。
那个时候前,闻卿曾见到过夏执两次,他人高高的,瘦瘦的,皮肤有些黝黑,完全没有书生的温文儒雅与白净细嫩,在她眼中,夏执就是个粗糙的乡家汉子,再加上他平日里不太爱说话,家里又穷的吊儿郎当,那个时候的她是骨子里看不起夏执他们一家的。
作为全村眼中的优秀女子,她喜欢的是拥有同样家世的陆生。
陆生父亲在县城某高中当校长,家里面在县城里有两套小别墅房。
那个时候,她与陆生情投意合,是众人眼底的金童玉女,奈何,她爷爷觉得陆生为人不太正经,只会些旁门左道,所以并不同意她们的婚事,这也更加坚定的要把她嫁给夏执。
闻卿岂容人生存在这种污点?
所以,在结婚的前一天,她选择了跟陆生私奔,他们约好在河边的小溪旁柳树下见面,可是她等了大半晚,陆生没出现,反而等来的却是她的父亲带着全村的人急匆匆赶来的画面。
她成了全村的笑话。
第二天,闻卿被压到了夏执家结婚,当晚,她便选择了割腕自杀。
她记得,她虽然割腕自杀没死成被救了回来,但是却也因为这事在夏执母亲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很长一段时间夏家几乎在邻里乡亲面前抬不起头,被嘲讽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也不以为然。
她嫁进夏家三年,在夏执的呵护下,从来没有洗过一次碗,做过一次饭。夏母虽然隐忍不发,可是她也知道她极为讨厌她,特别是当她知道,她在成亲后,还背着夏执在跟陆生暗中来往。
闻卿想不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结婚自杀那一晚。
如今,老天还给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决不让自己在走上曾经那条路,她要好好的跟夏执过小日子,翻身农奴把歌唱。
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她知道是夏执包扎的,夏执在湖南当兵,所以,给她包扎伤口并不难。
闻卿掀开被子站起身,所幸从前的她也贪生怕死,自杀的时候没下死手,所以动起手来也并不是很疼。
穿好绣花鞋,作为新入门的媳妇,闻卿准备去厨房做早饭,虽然不能消掉夏家二老对她的怒意,但她相信金诚为石,迟早有一天,她们会真心接纳自己。
她才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吱呀地一声,被人从外推开,阴影笼罩而下,高大伟岸的身影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两人各自一怔。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跟夏执好好生活,可是经历过这么多事,闻卿只要一想到前世的自己杀了他的孩子,见到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太自在。
夏执倒显得平静随和,他端着盆清水放在地上,望着她,皱了皱眉头,“受伤了怎么不在床上多躺一会?手腕好些了吗?还会不会很疼?”说着,他又有些不放心,拿起她的手腕,仔细地瞧了瞧她的伤,就生怕她的伤口感染了。
夏执不说还好,一说,闻卿就忍不住想哭,她觉得自己当年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放着那么好的夏执不要,却偏偏选择那油嘴滑舌的小白脸陆生,最后弄得自己家破人亡,还客死异乡。
她鼻间一酸,想也未想就伸手就抱住了他,哽咽着声音道,“夏执,对不起,我错了,以后我在也不任性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夏执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几乎是做梦也想不到闻卿会伸手抱她,还会叫他原谅她。在他的印象中,闻卿对她是极为抗拒的,那种感觉,就像是连多望上一眼都会觉得恶心了一般。
不过,也的确是他夏执高攀了她。
闻卿家世好,长得极为好看,皮肤白皙,再加上她会识字又会打扮,几乎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胚子,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村里无数青年的梦中情人,这里面的人自然也包括他夏执。
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去参军,无意经过她家院子,那时候的闻卿正扎着两个小麻花辫坐在院子里同人说话,皮肤白白嫩嫩的完全跟他所认识中的女子不同,她的眼睛笑起来还同月牙般好看,那时候他就在想,要是他能娶个这样的媳妇,一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这个愿望很快实现。他无意救了闻卿的爷爷,他爷爷为了报答他,将闻卿许给了他。为军者,救人扶伤本是本份,他本该拒绝的,可是,当他听到闻卿的名讳时,他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那一晚,无人知道,他回到自个儿家里,激动地一股脑冲了五桶凉水。
可是,他也同时忘了,因为闻卿从小出生在书香世家,见惯了大世面,自然而然也不会喜欢他这一穷二百的乡野莽夫,毕竟他家要钱没钱,自然比不上那县城里面的陆家。
虽然对于她逃婚甚至为了别的男人自杀的事,他心底的确是有些不舒服,但她嫁入进来已经委屈了她,他若还因此责备她,实在不是一个男子汉的所作所为。
大丈夫本就不该与女人斤斤计较。
闻卿瞧着夏执不说话,心下正难安,夏执却突然伸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脊,温和地安抚道,“傻瓜,说什么原谅不原谅?倒是嫁给我,委屈你了。”
他的嗓音不似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那般洪洪亮亮的,反而带着一股子久经风雨的低沉让人莫名的感觉到心安。
他没有指责反而安抚她,闻卿的眼泪便彻底绷不住了,她死死的咬住下唇才没有哭出声。
夏执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在大炕上,又道,“你的手腕还未好,便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你若是想要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便跟我说,我帮你去拿过来。”
闻卿摇了摇头,“我没事,手腕只是受了简单的伤罢了,你不用担心我。”
夏执疼惜她,闻卿心底虽然感动,又怎能这般不识好歹?
前世她就是占着自己家世好,夏执喜欢她才那般肆无忌惮,却也间接惹得夏执的母亲对她不快!哪有新过门的妻子第二天便赖床不行礼叩拜的?
今世重来,她不止要与夏执重修旧好,还得把这婆媳关系给处理好。
“我瞧着时辰也不早了,待会儿咱爸咱妈也该醒来了,我先去厨房做饭,让她们醒来有口热饭吃,昨晚……”
她很是歉意地低下头,若是她没有记错,夏执一整晚都躺在矮榻上面,“你先在炕上躺一会吧,我做好饭之后便来叫你。”
说完,闻卿有些羞涩的,在夏执脸颊吧唧的亲了一下,夏执身体微僵,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呆呆地望向她,闻卿脸一红,拔腿似的飞快跑了出去。
夏执摸了摸额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要不然闻卿怎么会在一晚上性情大变?甚至还主动亲他?这是他以前连做梦也不敢想之事。
看着闻卿走了出去,他也下意识地跟了出去,闻卿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又那会做下厨房这种事?想到此,夏执加快了步伐,直到看到闻卿蹲落在火炕旁,点燃了火苗,才清醒过来,这原来不是做梦。
闻卿倒水洗锅。
“我来。”夏执顾忌她手腕的伤,忙接过她手中的锅铲,“你去歇着就好。”
闻卿避开他的手,对于他的体贴心中暖洋洋的,“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她下厨就是为了证明给夏家二老看,他们夏家没娶错人,若叫夏执帮忙又哪还有效果,“你若是真疼我,便帮我把这水倒了,乖乖去卧室好好睡一觉等我叫你吃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