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国,戴芳容大婚之日。十里红妆,汴京城的长街都挂上了红灯笼,大婚的喜乐震天响。
百姓无一不探出头观看这盛大的婚礼,家家户户都知道当今圣上要迎娶尚书府的千金。
就连那啼哭的孩子,被大人抱起出了屋门。看着外面红装素裹,也奇迹般的止住了哭声。好奇的看着这一切,如此的喜庆。
戴芳容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丫鬟婆子给她梳妆打扮。“哎哟,你怎地这般没用?这钗不是这样插的!还有这簪花……这大喜的日子,可马虎不得!”“是……”
一阵的手忙脚乱,嘈杂不堪。而她,却仿佛丢了魂似的,看着天边发呆,不发一言。看的她的贴身丫鬟归雁眼圈一红:“小姐……”
戴芳容半天没有说话,隔了半晌,才听到她轻轻一笑,声音虚无缥缈:“归雁,你说,他会来吗?”
归雁眼圈更红了,眼泪稀里哗啦的落下,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她当然知道自家小姐说的他是谁,她语气有些哽咽:“小姐,他会来的,将军他一定会来的。”
听到这番话戴芳容才笑了笑,仿佛又鲜活了过来。这时,丫鬟婆子们已经为她梳好妆,给她披上了那件缀着繁花的婚袍。
今日的戴芳容,比往日更美丽,更让人惊艳。戴芳容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一直带着浅浅的笑。
尚书夫人走进她的闺阁,看着女儿一袭大红色的精美嫁衣,妆容精致,此时映衬的她明媚动人。想到女儿今日就要出嫁,要嫁入皇宫,嫁给如今的天之骄子。
丫鬟们看着夫人进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顿时就止住了,都低下头给她请安:“问夫人安。”戴芳容抬头看着门框处,尚书夫人缓缓走了进来,扬起灿烂的笑容。
尚书夫人摆摆手,走近戴芳容,抓着她的手紧紧的不松开。看着她的眼睛,想说些什么,却蠕动了嘴唇又说不出,只有眼泪默默的落下。
戴芳容笑了笑,安抚她:“娘,别哭啊!今天是女儿出嫁的日子啊,女儿要嫁的是皇上,您应该高兴啊!”她笑着安慰尚书夫人,自己却忍不住也掉下眼泪。
她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这里有她熟悉的一切,也有她曾经的憧憬。一入皇宫深似海,她在那里没有熟悉的亲人,也不能经常看到自己的父母,她爱的爹爹和娘亲。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更是流的厉害。尚书夫人也是颇有感触,忽然想到女儿一直喜欢着赵明义,心里有些复杂:“囡囡,你……还心仪着赵将军吗?”
戴芳容稍微愣了愣,笑了笑:“娘,你放心好了,女儿现在就要嫁给陛下了。对于赵将军,”他终究爱的不是我啊,“你就当是女儿之前年少无知吧。”
尚书夫人默默的流泪,握着她的手,一直腾出一只手拍拍她。一边流着泪一边说好,放下了就好。
母女俩又寒暄了一会儿,从戴芳容的小时候谈起。因为今日日子不同,母女俩也没有刻意撤走梳妆的丫鬟们。
尚书夫人在谈到戴芳容小时候干的一些蠢萌蠢萌的事哭笑不得,听的一众丫鬟如痴如醉。
纷纷感叹曾经的小姐和现在的小姐变化真大。而戴芳容则是羞的双脸通红,双手捂脸,恨不得找个洞立马钻进去不出来才好。
要不是喜娘告知吉时要到,要送新娘子上轿,怕是以尚书夫人那架势,还能再说上个十天半个月才罢休。
喜轿从尚书府门口出发,一群人浩浩荡荡,将要出发。
尚书大人站在门口,对前来贺喜的人寒暄微笑,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僵了。眼神却一直定格在上轿的自家女儿身上,心里也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眼看着戴芳容上了轿子,自家夫人泪眼婆娑,手中绢帕已打湿了大片。
他对自己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挫败感。女儿的出嫁,让这个年过半百,在官场上游刃有余的父亲,产生了深深的无措。
戴芳容的大婚对比当时皇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皇后整个人在宫内,脸都黑了。毕竟有哪个女子能忍受的了很多女子共享自己的丈夫呢,尽管这个人是皇上。
待所有礼成之后,最后阶段的一声“送入洞房”,让藏于红盖头之下的戴芳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双手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另一头的宣明帝感觉到她的不自在,眼眸低了低。
当天晚上,戴芳容端坐在床榻上,头上的红盖头还未揭下。盖头下的戴芳容,心跳加快,对于今晚要发生的事情,显然没有做好准备。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在这段时间里,戴芳容想到很多。忽然,一股冷风吹了进来,门被推开了。
感觉到面前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的心脏跳的更快了。她用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想要安抚一下自己有些紧张的心情。透过盖头的缝隙,她看到镶金边的龙靴。
那人掀开她的盖头,双眼炙热的看着她。戴芳容觉得有些尴尬,别过头不去看他的视线。
宣明帝轻声笑了笑,坐在床边。戴芳容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些,却被他大手一捞,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爱妃,今日是你和朕的春宵一刻,还不快来给朕更衣?”宣明帝看着她挑了挑眉,戴芳容犹豫半会儿,伸出手颤抖着去解他的龙袍。
宣明帝一直盯着她,就是她解错了也不出声。他明显的视线让戴芳容心里更紧张,衣服半天都脱不下。好在最后宣明帝放过了她,自己把衣服褪下。
看着戴芳容有些紧张的神情,宣明帝愉悦的笑了,揽着她睡下,揉了揉她的脑袋:“睡吧,我不碰你。”
那一瞬间,戴芳容说不出自己心里有些复杂的思绪。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好相处嘛。
之后,接连几日,宣明帝都对戴芳容的关怀无微不至,派人送来了许多新鲜玩意儿,说是给她解解闷的。
而这一举动更是令众妃嫔对这个戴芳容愈发妒忌。
靖国,自由猎场内,闻卿还在马背上寻找猎物。
突然她听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这猎场中还有其他人?
她立即下了马,拿上弓箭,小心翼翼地走着。
忽然,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
闻卿手肘一顶,一个回身踢,迅速移到那人身后,将手中箭抵着那人的喉咙。
这一切只在瞬息之间,闻卿来不及思索是谁,便很快便牵制住了这个人。
“哎哎,痛,嫂子,是我。”那人吃痛地叫出了声。
嗯?嫂子?谁啊?
一连串的疑问在闻卿脑中,她这才将头转到那人的前面。一看,嘿,这不是伏城的手下铁成吗?
她松了松手,放开了他。
铁成揉着自己的胳膊,嘴里却满是佩服,“嫂子,你这身手可以啊!警惕性也不错。”他的话中无一不是对闻卿的敬佩,“我还没反应过来,嫂子你就将我牵制了。”
接着又有几个人从林中出来了,她一看,皆是伏城手底的人,看来思有沐给她找来了许多帮手。
他们一出来,都对闻卿叫着“嫂子”。她听着这一句又一句的嫂子实在不舒服。她与思有沐可没多大的关系,现在顶多算是合作而已。
“别再叫我嫂子了,我与你们殿下没多大关系。”
众人听着闻卿都这般拒绝了,也不好再这般称她,铁成上前说道:“不叫嫂子,叫一声肖姑娘总成吧!”
“嗯,是啊,肖姑娘。”
闻卿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这个称呼可顺心多了。
“肖姑娘,殿下让我们来协助你,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铁成询问道。殿下可是特地交代过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肖姑娘的安全,他自然不可懈怠。
闻卿嘴角上扬道,“做什么?自然是去抓兔子咯。走吧!”
“好勒!”众人应道。
一行人骑着马匹跟着闻卿开始了狩猎。
而这一切却落入了一个女子的眼中。
“你,快回去禀告左相大人,说那个叫肖雪的女子其实是大皇子安插的卧底。”树林里,鎏葵对着她身边的黑衣男人说,一双眼中带着丝丝杀意,她怎会不识得肖雪身边的那几个人,那分明是思有沐手下。
那男人看着女子,觉得有些发冷。果然,世人都说西域女子似毒蛇,越美丽就越毒,而自己眼前这位更是个心狠的主。
“肖姑娘,你看我们这次的收获,你就别担心了。”一个魁梧的汉子看到闻卿在微微发呆,便走过来,笑着:“咱弟兄们今天都还没吃饭呢,听说附近有一条河,肖姑娘你看咱们是不是……”
闻卿早在那汉子走过来的时候就回神了,刚想问有什么事,却听到这话,笑出了声。
那汉子看到闻卿笑起来了,一张脸出现了红,像是不好意思。
“那个……肖姑娘,你莫再笑我了,兄弟们还等着肖姑娘您一句话呢!”汉子的脸越来越红,扭头去看他的那些兄弟,却没人理他。
闻卿看到汉子这般模样,收住了笑,对着他严肃地点了一下头。
她知道,他们本不是她的侍卫,一路上却还帮她打了那么多猎,现在恐怕早就饿坏了。
那汉子看到闻卿点头,忘了说感谢的话,就急忙向不远处他那帮兄弟奔去。
那壮汉跑到那群侍卫里,对着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便看到他们将目光移到闻卿身上,又挪回目光。
他们几个在干什么啊?
闻卿感受到了他们几个的目光,眼睛里带着几分疑惑,站起身来向他们几个走去。
她与这几个侍卫相距不远,只隔了十步左右,大概五六米,这是思有沐的安排。
“肖姑娘!”当闻卿走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商量完了,而那汉子一转头看到的就是她站在那后面一点,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肖姑娘也知道我们几个都没吃过饭,现在很饿,所而肖姑娘之前同意让我们去捉鱼,所以我们想邀请肖姑娘也跟我们一起去。”铁成是侍卫里面最沉稳的,也是最不喜欢说谎的,再加上之前他们都并未说要保密,便就告诉了她。
捉鱼?闻卿听到铁成说捉鱼,有点激动。她先是被检查仪容,又是要考验骑射,现在又是打猎,可真不容易找到一件开心的事。
“肖姑娘,小心!”铁成将闻卿往身后一拉,从腰间抽出那把剑,挡住了射向她的箭。
闻卿看到那把箭掉在地上,眼底带着些许吃惊。
她之前从那箭上感受到了杀意,而这次参加试选的,皆为女子,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有如此精妙的箭术,而且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杀意。除非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次的人是左相派来的,而左相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思有沐的人。
数十支箭又从树林中飞了出来,齐刷刷地向着他们射来,而这些侍卫因为要保护闻卿,施展不开手脚,只能采取防卫。
数十支箭过后又是数十支箭,这些侍卫只能一直挥剑阻挡着箭。如此连续了三次,这些侍卫都有些坚持不住了。
“肖姑娘,得罪了!”在这一轮的箭雨结束的时候,铁成将闻卿拎了起来,然后对周边的那些侍卫做了个手势,就急忙跳入了河里,那些侍卫也跟着跳进了河。
“他们现在在河里,我们应该怎么办?”一黑衣男子看着鎏葵,问着。
鎏葵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紧紧地看着河,盯了蛮久,她没有再看,而是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对他们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去了。
河里,水不是很深,可闻卿却因为被铁成那样子拉了下来,有些呛水,却又担心自己浮出去那些人就会对她追杀,她就那样子在水中憋着气,意识有些模糊。
在闻卿意识即将模糊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抹身影,宛如仙人,像她心中想念的那个人。
客容年将闻卿从河里救了出来,看到岸上没有人,就将闻卿从水里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