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初晓
时隔千秋2019-05-23 19:272,237

  叶府。

  叶清臣取下披风,从叶府后门而入。神色凝重,凉风尾随其后,额头已经齐齐冷汗。

  绕过荷花池,再向西百步路尽头有座不大的佛堂,里头供着的都是叶家的列祖列宗。

  相传,叶家最初是猎户出身。只因一日,某先帝外出狩猎,中途遇险恰逢叶家先祖偶然相助。便得此机缘,入朝为官。

  先祖很是用功,没有辜负先帝期望努力学习,更是让叶家蒸蒸日上。

  叶清臣刚到门槛,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檀香。眉间一紧,竟是犹豫了是否要开门。

  里头,叶沈氏正端庄跪坐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抄写佛经。这几月,事多频繁。自从闻卿坠崖一事后,叶家受到皇帝谴责,沈恬也成半死不残的模样,更是连叶清臣都被禁足府中。这让叶沈氏满心愧疚,自那以后闭门不出,只在佛堂潜心忏悔。

  这时,木门悄然被人从外头朝里推开。叶沈氏闻声看去,叶清臣提着衣裙腰板笔直地步入席堂。

  叶沈氏一时哑然。

  “明义……”她轻声唤道,却毫无底气。

  叶清臣则是没有看叶沈氏一眼,直直走入。从右侧的房里拿出几根小香,在坛前点燃。随后,跪于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三大深躬。

  起身道:“母亲,你还可曾记得叶家的家训。”

  叶沈氏许久未见叶清臣,见他自刚才就故意不看自己,心下漏了一拍愣是没有回答叶清臣的问题。

  叶清臣,眉眼一抬,铿将有力道:“一,生而在世,不为名利,不贪取钱财,不迷恋女色,持中庸之道行事;二,他人有恩于己,必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三,忠于良君,心存百姓。宁与己死,保全万人;四,耿直做人,不骗不欺。”

  言毕,叶清臣眉眼一垂撇向叶沈氏那张茫然而苍老的脸庞。

  “所以,您是不是应该与孩儿道来,这些年的真相。”

  叶沈氏闻言身体一个哆嗦,面色有些泛青,其实她完全不晓得叶清臣的言中之意,但莫名心中就是一慌。

  “明义……你在说些什么啊,母亲真不知……”

  叶沈氏说得吞吐,忽而就惹得叶清臣心有不悦眉头紧皱。

  其实原先在门外的时候,叶清臣一直犹豫不决是否要来亲自质问自己的母亲这一回事。

  毕竟,他从小读四书五经满腹诗雯孝道,虽然后来打仗多年。小时候白皙的脸庞,被塞外的阳光晒成健康的小麦色。有些柔弱和意气的性格,也因为肩上重任如山还被磨成沉稳不言。

  可里头外头,他也曾一度明白自己母亲干得好事坏事,但也大都因为养育之恩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个时候,他想的是反正也没有特别过分的对付那些女子,过了就这样吧。

  直到四月十五的那天,阴雨密布。叶清臣刚从衡阳援救回来,刚下马踏进将军府。就听见大堂里,一阵哄闹。

  “我,我女儿怎么,怎么就这样……”

  梁国公的眼袋漆黑,两只眼微微肿起,跪在棺材前端。他想说什么,却因为一个眼角无意撇到刚入堂的叶清臣一脸淡然。

  心下一愣,就算再觉得女儿枉死无辜也不好说了。毕竟,怎么说叶清臣才是将军府的主人,也更是自个女儿的丈夫。可如今面对女儿未入土依然枯寒的棺椁,叶清臣却是一脸漠然。

  其实,只是太久了见过了太多悲欢离合。虽说,叶家家训有言耿直做人,不骗不欺。但是那么多年来,叶清臣终日面对毫无人性的战场和无人响应的冷兵器。

  只是一遍又一遍擦拭那沾满鲜血的佩剑,看到有些将士们失去亲人悲痛欲绝他举手安慰口中言辞正义,实际上内心已经麻木不仁。

  他,真的看多了。

  所以,现在的叶清臣真的非常悔恨,自己当初为何一滴泪水都不肯为梁佩雯留下。

  越是想着,那张总是笑意的嘴角在脑海翻腾的越是清晰。

  叶清臣冷道:“我说,梁佩雯您明白了么?”

  叶沈氏一听,心想叶清臣之前在梁佩雯过世的时候不闻不问的,这突然追究起来,莫非是梁国公府的人想报复。几番犹豫下,叶沈氏有些紧张道:“什么?”

  叶清臣闻言一个深呼吸,努力抑制住自己心下的愤怒再道:“我最后问您一次,梁佩雯的死是不是与您有关。”

  叶沈氏对上叶清臣那双冷得寒颤的眼,心知瞒不住的。

  她道:“是。”

  没有狡辩,没有解释。只是一个字,就让叶清臣觉得头昏眼花。他想,自己的真的很失败。哈哈哈哈哈哈,叶清臣笑了,笑得泪流满面。

  他多少年没有这样开怀大笑了,他不知道。可是明明是笑着的,叶清臣却觉得满腔悲伤,直直扣紧胸口,让他痛不言语。

  他一个威名远望的将军,在外头鼓励将士们冲锋陷阵,每天为打仗减少损失而忙得焦头烂额。一结束外战,回到城里帮助百姓。普天之下,人人说他好。

  他让天下人满意欢笑,管理得井井有条。而自己府中的烂摊子却是暗中包庇,害死一个梁佩雯。

  叶清臣摆摆头,道:“沈恬也参与了?还是您一个人?”

  “沈恬先斩后奏,我后来才知道的。”叶沈氏低着头,面色从容且静。

  她嘴角一笑,眼眶含泪。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好。她只是想把家里打理好一些,让外头的叶清臣莫要操心。却从来,没意识的自己想要的并非儿子想的。

  对不起,明义。

  沉默片刻,叶清臣又恢复常态一脸冷漠道:“那,佩雯为什么自尽?”

  这个问题,让叶清臣困惑很久。因为他一直觉得,梁佩雯受尽了将军府上下的欺辱但仍是毫不在意笑得满脸春风。对自己,更是半字不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事情,让那样的她,一条白绫了解了自己。

  叶沈氏一咬牙,道:“那个晚上有人偷进将军府,入了清轩玷污了梁佩雯。具体什么情况,明义,母亲只能说,我到的时候梁佩雯的衣衫敞开得老大,雪白的肌肤露出一大块而她的身边有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话到此处,叶清臣面色仍是缓和,眼神却将近呆滞。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继续阅读:第六十五章 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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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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