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放和工人们把几个当兵的绑起来,扔到角落里,又搬来一个空油桶,把所有的图纸、资料都扔进去焚烧。
望着熊熊焚烧的火焰,一个技工心疼地说:“陆博士,真的都烧了吗?这些都是您的心血啊。”
“正因为是我和大家这些日子工作的心血,所以更不能落到坏人手里。科技是把利剑,正义仁慈掌握它,它会造福人类。可如果邪恶和霸权掌握它,它就会成为灾难和毁灭的帮凶。我们不能做那些人的帮凶!”
大家纷纷点头:“陆博士言之有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翡翠镇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你们各自都有什么打算?”
事发突然,大家一时也没有主意:“我们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去处,跟着博士您,尚能学以致用,离开您,前路茫茫。”
陆天放略一思忖,道:“我陆天放学得一身本领,本欲为强国梦略尽微薄之力,不想,生逢乱世,力不从心。诸公跟随我多日,本应与诸公携手未来,奈何时不我与。我会安排我的助理为诸位准备遣散费,还有我的推荐书。外面天地广阔,就算不在我这里,诸位一样会大有作为。来日我若还能从操就业,定当请诸位回来帮忙!”
大家对陆天放的处境表示理解:“陆博士平日待我们不薄,我们怎么可以这个时候抛下您离开呢?再说,就算我们想走,他们也未必放我们走,所以,我们大家决定帮助博士一起共度难关!”
陆天放心中感激,但他知道这些人留下来,只会白白送命:“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安全,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只要你们到达省城,会有人接应你们,安排车票,送你们去想去的地方。放心吧,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们,大家一定可以安全脱险的。”
“可是出镇的路,玉玺失窃后便封锁了,现在外面又到处是枪声,怎么走?”
“我知道一条通往外面的小路,虽然有些险峻,但能让大家脱离险境。”
陆天放找了张纸,画下小路的草图,交给其中一名工人,又打开保险柜,取出里面的银元,全部分给大家,并嘱咐他们一路小心。
大家依依不舍地与陆天放告别,离开山洞。
偌大的机库顿时冷清下来。
陆天放抱着地球仪,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油桶中的火焰渐渐熄灭,所有图纸、资料化为灰烬,心情五味杂陈。
他沉沉叹口气,站起来,抱着地球仪往外走,然而,一条阴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
田中次郎眼睛眯着,脸上带着蜜糖般的笑容:“陆博士这是要去哪儿?”
陆天放耸耸肩:“我要去哪儿难道还要征求田中先生的同意吗?”
“博士请听,外面到处是枪声,我这是担心您的安全。”
陆天放嗤笑一声:“我看,田中先生担心的是歼击机设计图吧?可惜,您晚来一步。”
田中看到油桶中的余烬,快步上前,不顾油桶尚烫手,从里面捡起一小块没有完全燃烧的图纸残片,面露惋惜:“陆博士怎么忍心将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
“呵呵,既然是我的心血,我想怎么处置,是我的事,田中先生也要管吗?”
田中的嘴角抽动了两下,竭力克制住内心的怒火,扔掉手里的纸灰。但他总是不敢相信陆天放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资料烧掉。当他抬起头,看到陆天放怀中紧抱的地球仪时,眼光忽然一闪:“陆博士这个地球仪不错啊,是从德国带回来的吧?”
“这地球仪是我刚入学时,导师送给我的,非常有纪念意义,这些年一直带在身边。”
“看得出看得出,博士不顾兵荒马乱,专门跑到这里,只为取回它,自然非常重要了。可否借给我一观?”
陆天放下意识地抱紧地球仪往后退了一步:“就是普通的地球仪,没什么好看的。”
“只是一观,博士何必吝啬?”陆天放越不让看,田中越发觉得其中有问题,索性直接伸手去抢。
陆天放死死抱着不撒手,两个人争夺了半天,他毕竟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老牌间谍的对手,地球仪被田中抢了去。
田中左看右看,忽然故作失手,把地球仪掉在地上,装作去捡,一不小心踩上去,地球仪四分五裂。
但,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陆天放心疼地扑过去,蹲在地上把那些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恼怒地责怪:“田中先生!太过分了!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田中愣了一会儿,强笑:“哎呀,实在抱歉,都怪我不小心,这样吧,我再赔博士一个更好的地球仪。”
“就算再好的地球仪,也没有这个有意义!”
“是,是,这全都怪我,博士您说,要我怎么做,才能补偿您?”
“你补偿不了!”陆天放嘴上恨恨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其实,他早就将底片从地球仪中取了出来,看到田中这么着急想得到歼击机的设计图,便故意戏耍对方一下。
老奸巨猾的田中居然上当,简直不要太好玩。
“请陆博士一定给我一个弥补过失的机会!”田中坚持。对于陆天放这样的人才,上面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因此,他才会一直容忍到现在。
陆天放抬头想了想,道:“这样啊……,要不,田中先生给我买张去慕尼黑的船票,我再去德国找我的导师送一个。”
田中脸色发黑,但还是忍住了:“陆博士说笑了,现在去德国,恐怕不方便吧?欧洲那边正在打仗,您不是才从那边逃回来吗?”
陆天放哈哈一笑:“那么田中先生可以为我提供什么样的‘补偿’?”
田中次郎狡黠地说:“陆博士不是一直想为当年冤死的家人报仇吗?我可以帮您达成愿望。”
陆天放点头:“田中先生说过,您有相关证据,只是需要我到贵国才能看到。”
“其实,在陆博士心里,早就清楚是谁害死你的家人,我可以帮您先报仇,之后,博士如若还想看那些证据,咱们再商量也不迟。”
陆天放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田中:“你是说,没有证据就可以随便杀人?田中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虽然我很想为我的家人伸冤昭雪,但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用正当的途径,将害死我全家的凶手绳之以法。如果我没有证据就随便杀人,那我跟害死我家人的凶手又有什么区别?”
田中尴尬地冒汗,天底下但凡才华超群的天才,多性情古怪,看来陆天放也不例外,想用温和的方式把他带走,是不太可能了,只能用非常手段。
于是,他上前一步抓住陆天放的手腕,道:“陆博士这双手是用来发明创造的,完全不必沾染鲜血。甚至不需要您说出口,只需要一个暗示,所有的事情,我来为陆博士做,并保证不损害博士的清誉。现在,我先带陆博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安全的地方。”
田中不管陆天放同意不同意,抓住他便走。
陆天放想摆脱田中次郎,但田中的手就像老虎钳一样,他就算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无法挣脱,反而把手臂弄得生疼。
难道就这样被日本人抓走?
千钧一发之际,林雱带着四名警员冲进机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