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棠直直的看着苏栗。
苏栗与他对视,满脸不可置信。
“裴棠,你确定要我跪?”苏栗说这话的时候,嗓音已经破了。
带着她无法控制的脆弱。
裴棠面目无情,“你觉得我会说废话么?”
苏栗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自己跟裴棠的感情真的完了,脑子里不受控制的闪过一幕幕回忆。
裴棠亲吻她的时候,拥抱她的时候,以及一直看着她的时候。
那些片段短暂而清晰,很快的消失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
或许这才是裴棠的真面目。
以前的种种都是他制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苏栗忍着涌入血液里的疼痛,几步走到宋安雅面前。
宋安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伸出手抓住苏栗的长发使劲一扯,咬牙切齿道,“给我跪下!”
苏栗被扯得一个踉跄,膝盖一弯跪倒在地。
地上是坚硬的地板。
裴棠的眼眸深处,似万丈深渊。
宋安雅喊道,:“你刚才不是很了不起吗!求我啊!求我我就让你起来!”
苏栗呐呐道,“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吗?”宋安雅尖叫道,“磕头!要磕头我才甘心!”
苏栗仿佛没了灵魂,果真趴在地上磕头。
一声声的往地板上砸。
裴棠硬着身子,眼也不眨的看着她。
苏栗额头磕破了,血顺着伤口流下来,她直接抹掉。
半边脸都是血迹。
苏栗看着裴棠,“够了吗?”
宋安雅挣脱裴棠,猝不及防的扬起手给了苏栗一巴掌。
苏栗没有准备,被打得摔倒在地。
眼前一阵发黑,一口鲜血从喉咙里涌出来。
她咬紧牙关,把血咽了下去。
宋安雅还在叫要杀了她。
裴棠把宋安雅抱下了楼。
程旧在楼下等候,裴棠让他送去医院。
车子开走后,裴棠就坐在地上,疯了似的抽烟。
他点烟的手都在发抖。
烟呛进嗓子里,呛得他一直咳嗽,越是咳嗽他越是抽得猛烈,仿佛不要命。
程旧回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
他远远看见裴棠坐在车库门口,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凑近一看果然是裴棠。
浓烈的香烟气息让他窒息。
“先生。”程旧一开口都想咳嗽。
裴棠还在抽,是最后一支了。
地上铺满了烟头。
裴棠始终无言,抽完了起身,什么话都没有留下,上了楼。
苏栗坐在沙发上,郑妈蹲在她面前,正在用沾了冰水的毛巾给她敷肿起来的半边脸。
苏栗捂着毛巾,没觉得疼。
一直双眼无神的盯着地面。
裴棠开门进来,她也没有抬一下眼皮。
郑妈很识相的回房间了。
客厅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苏栗看着裴棠的鞋尖,用尽所有力气,从胸腔里发出声音,“裴棠,我们到此为止吧。”
说出来,苏栗觉得心里更是疼得无法忍受。
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都很困难。
裴棠说好。
那声好,毫无感情,可笑可悲。
苏栗心里激起惊涛骇浪,突然抬起头盯着裴棠,声音撕裂,“裴棠,我说的可是离婚。”
裴棠沉着脸,去了一趟书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份离婚协议书。
苏栗看着那几个黑色的字,心里有什么在轰然倒塌。
她抓起那份协议,没有理智的撕成碎片。
裴棠很冷静,“一份协议,要多少有多少。”
苏栗痛哭,“你早就做好了跟我离婚的准备是吗?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假惺惺的说要帮我?为什么还要我怀孕!为什么让我像个傻逼一样爱上你!”
裴棠滚了滚喉结,“所以呢,你不同意?”
结婚三年,哪怕裴棠不回家过夜,他都没有在苏栗面前提过这两个字。
这三年,苏栗做梦都在想怎么跟他离婚,
可是这个晚上,真的坐在一起准备离婚的时候,苏栗却觉得不如去死。
苏栗没有回应裴棠的话。
裴棠似乎不耐烦,起身道,“好,我再给你几天的时间,你会同意的。”
任何一对夫妻,男方想离婚,有千万种方法。
苏栗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哭了多久。
累了就裹着被子睡觉,睡到半夜被噩梦惊醒,她猛地坐起来,眼前发白,浑身冷汗莹莹。
她想起晚上的情景。
裴棠要跟她离婚。
苏栗抖着身子滚下沙发,往楼上跑。
裴棠在卧室里,一直没有睡,高大的身子站在窗户前。
苏栗眼睛刺痛,光着脚往里走,“裴棠。”
裴棠嗯了一声,没有转过身来。
苏栗头脑发热,上前从后抱着他,“裴棠,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这么久,除了在面对亲人的生死,她从未如此卑微过。
裴棠低头看着胸前扣得发白的手,声音还是那么无情,“不是梦,我确实不要你了。”
苏栗背脊一僵。
她咬破了舌头,痛得清醒,知道眼前不是梦。
裴棠再一次说,他不要她了。
“我不明白。”苏栗哭着说,“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明明喜欢我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在怕谁吗?你要是怕谁你告诉我,我们一起去解决好不好?你别不要我好不好,不要这样……”
我求求你了……
裴棠扳掉苏栗的手,“我要休息了,出去。”
苏栗站在原地,只是哭,没有动作。
裴棠拿上外套,自己出去了。
苏栗听见砰的一声关门响,终于止住了眼泪,坐在墙角无助的抱着自己。
其实苏栗早就做好了跟裴棠离开的准备。
她决定对付宋安雅的时候,就没有打算给自己留余地。
但真到了要面对的时候,她还是难以忍受,她以为裴棠会选择自己,可是最后没有。
人就是如此,永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
宋安雅的事件持续膨胀,很快就在裴家和欧家传开。
宋安雅没脸见人,在医院服用大量安眠药,医生及时发现后救了过来。
医治过程中,裴棠在旁边陪同。
宋安雅生不如死,瘦得脱了形,“儿子,我一定要让苏栗那个贱人去死!”
裴棠道,“我跟她离婚了。”
宋安雅反应迟钝,好一会才道,“你说什么?”
“如你所愿,离婚了。”
“只是离婚那么简单吗!”宋安雅很不甘心,“她必须净身出户,而且把孩子打掉!以后别想有机会拿孩子来要挟你!”
“我会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