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棠转身把她抱在怀里。
苏栗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缓缓闭上眼睛。
“后天欧乔审判，你回来得了么？”
裴棠摩擦着她的肩膀，“我会让程旧陪同你去听审。”
裴棠眼眶微热，眨眨眼就是大颗大颗的眼泪。
全部砸在裴棠的身上，浸透他的衣服。
裴棠动作一僵，不解的看着她，“哭什么？”
大拇指擦掉脸颊上的眼泪。
苏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难过，裴棠，我太压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快要死了。”
这种可怕的预感压着她，整日整夜的喘不过气来，仿佛看见了死神。
她不知道裴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差。
绝对不是出差啊。
再大的事，能有比欧乔审判还重要吗？
而且按照裴棠的性子，再大的客户他都会推掉的。
但是为什么不推掉，是不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发生？
裴棠不说，苏栗什么都不知道，仿佛淹进水里，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两人在客厅里相拥了一夜。
苏栗睡着了，裴棠拿了薄毛毯裹在苏栗身上，就这样抱了一夜没合过眼。
他是上午八点的飞机，早上郑妈做了早餐，裴棠还是陪着一起吃了才走的。
苏栗要送他，裴棠没有拒绝。
好在早上没有下雨了，是阴天，苏栗披了一件外套，跟着去机场。
时间短暂急促。
苏栗一直抓着裴棠的手，嘱咐他小心。
裴棠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家等我。”
苏栗点点头。
不远处一直在提醒乘客上车。
裴棠忽然苦笑一声，仿佛有什么在崩塌，“苏栗，我要是两年前就知道我爱你，我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跟你周旋。”
苏栗耳朵嗡了一下，“你说什么？”
裴棠摸了摸她的脸，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笑，“走了。”
苏栗心里裂开了一条缝，竟然疼得她浑身抽搐。
明明他说爱她。
可是为什么那么疼？
飞机在B市，五个小时的行程。
裴棠下机是晚上了，来接机的是属下。
裴棠飞快上车，摘下帽子道，“小姐现在在干什么？”
属下给他连通了视频。
不一会，一张娇俏的脸出现在视频里。
“哥哥！”视频里的女孩子欢快的叫了一声，“哥哥你到哪里了？我们都两天没有见面啦！我好想你哦。”
裴棠坚硬的心软下来，勾起嘴角，“马上就到了。”
接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视频一直没有挂断。
车子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停下，裴棠让车子离开，自己一个人进去。
这儿四周交通不发达，两面有山，跟城市脱了轨，比农村还要落后。
面前的路车子开不进去了，裴棠自己走进去，地上坑坑洼洼，他一身昂贵的衣服全部沾了泥。
最后他进了一间土砖堆起来的屋子里。
这儿也刚下过大暴雨，里屋空气潮湿，条件很艰巨，裴棠个子很高，一进去就把本来就不宽敞的屋子，显得更加拥挤。
里面住的是两个年长的老人家，裴棠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厨房洗碗。
老太太看见裴棠，连忙擦了擦手上的泡沫，“这一身泥巴哟，裤子都湿透了，快老头子，拿两件干净的衣服来。”
老爷爷晃晃悠悠的去了。
裴棠道，“不用，我自己去拿。”
裴棠长腿一跨，就越过了老爷爷，随便拿了点东西就去了另一个房间。
他一进来就听见了裴望咛的声音。
裴棠在门外脱了裤子，将刚才随手拿的一块破布系在腰间。
推门进去，就见妹妹坐在轮椅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最后一下，裴棠拖住她的脑袋才没有栽下去。
裴望咛一下就醒了，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屋子里的灯光暗，她仔细看了一下，才看清楚眼前人是裴棠。
“呀，哥哥！”裴望咛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一把环住了裴棠的脖子。
裴棠摸了摸她的脑袋，眉眼带笑。
裴望咛捏了下裴棠的脸，“哥哥，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裴棠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家里不好玩，带你来这儿感受一下新的环境，今天玩得还开心么？”
裴望咛摇摇头。
裴棠眼眸微暗，他知道妹妹在好日子过习惯了，突然来这里怎么样都无法适应，但是目前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裴战西的手伸不到这里来。
裴棠拿了一个小凳子来，靠着裴望咛，“没事，哥哥来了你就会开心了，今晚上睡觉还要听故事吗？”
裴望咛摇摇头，“不了，今天你赶了飞机，很累，我不听故事了，你跟我一起睡吧。”
裴棠说好。
床太小了，就够一个人睡，裴棠就靠在床头。
裴望咛闭上眼睛，小声道，“哥哥，我其实还是很喜欢这里的，就是这儿蚊子太多了，咬得我很疼。”
裴棠很顺从她，“现在还疼么？哥哥给你揉揉。”
裴望咛掀开被子。
“这里哥哥。”裴望咛指给他看。
裴棠一眼就看见裴望咛断掉的两条腿上，仅剩的一点肌肤上面全都是蚊子叮的包。
裴望咛的手轻轻的在上面抓。
裴棠心里酸涩，去外面找了点止痒的草药，就放在嘴里嚼烂了，汁水抹在裴望咛的腿上。
止了痒，裴望咛很快就睡着了。
裴棠疲倦，但是没有睡意。
他一直握着裴望咛的手，记忆历历在目。
七年前裴令城二十而立，裴令城带着裴棠去军队，进行了魔鬼式的训练。
当时的裴令城心狠手辣，往死里摧毁裴棠的身体，每天的训练是基础，走出军队，就是裴令城精心布置的社会陷阱。
裴战西浑水摸鱼，把裴棠逼到绝路，下雨天跑到垃圾堆里躲着。
当时的裴望咛十三岁，饿得皮包骨头，在垃圾堆里找吃的，最后碰到了裴棠。
她吓了一跳，动静引起了裴战西的注意，她下意识的把裴棠藏了起来。
裴战西心存疑心，把裴望咛抓过来毒打，询问裴棠的下落。
当时的裴望咛一句话没有吭，垃圾堆无比臭，裴战西也是嫌弃，才没有进去找。
裴棠绝处逢生，带着裴望咛回去，把她当妹妹疼爱。
只是裴望咛他从未公众于世，就连宋安雅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偏偏裴战西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