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东风的视角看过去,蒋万时跟朱瑾之间隔了至少一米的距离,正在说着什么,表情也并不是她以为会看到的依依不舍。办公室的门离两人站的位置有点距离,赵东风听不清两人的话,她看着最靠近楼道那头的办公室开了一半的窗子,又看看窗子下面的文件柜子,灵机一动,蹭蹭蹭跑了过去。
一分钟之后,她已经蹲在柜子上,竖起耳朵,终于把外面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蒋万时跟朱瑾在楼道里说了几句客套话,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还是决定把话掰开揉碎跟朱瑾讲清楚。
“今天谢谢你给我送汤,以后,不用再给我送了。”
朱瑾之前看蒋万时主动送她,到了楼道还故意磨蹭,她知道他有话要跟她说,她当然也希望今晚他们能把这层窗户纸捅开,所以便一直等他把话说出来。
可如今他终于说了,却不是她想要听到的。
蹲在窗子后面的赵东风吃了一惊,心说这都什么套路?不用送汤了,意思是以后直接回家喝?这么一想,赵东风不得不佩服蒋万时这个老油条,果然是高手,衣秦天的确还欠了火候。
外面的朱瑾咬着牙,声音有些发颤,还是倔强的问了出来:“为什么?”
蒋万时深吸了一口气,那句: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自己无法叫醒装睡的人,他越这么说,有可能会让她越执拗。
他看向楼道外面的夜空,换了另一个替代的说法,语气淡淡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朱瑾怔住,半天没说话。
窗后的赵东风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心说自己没听错吧?蒋万时竟然拒绝了神仙姐姐?这个蒋万时是不是傻?她看着准备抓拍的手机,心说这跟她想的怎么完全不一样?这个阴人果然不是正常人!
朱瑾控制住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握紧拳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澜:“好,我知道了。今天晚上给你添麻烦了,以后不会了。”她顿了顿,把鼻音压下去:“虽然我很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不敢问,我怕我难受。”
此时的蒋万时心中也不好受,但他要忍着,不能再让她心里有所期待。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彻底绝望之后,才能重生。
朱瑾把眼睛上那层水雾压了下去,故作轻松:“你们谈了多久,你是认真的吗?”
蒋万时语气低沉:“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要么不开始,一开始就会负责到底。”
朱瑾闭上眼,一滴泪掉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气:“她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
蒋万时不说话,朱瑾慢慢转过头,不让他看到她的失态:“看到你能从这件事走出来,我为你高兴。”
蒋万时打断她的话:“我已经走出来了,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朱瑾手里握住保温壶,指关节隐隐发白:“我会的。”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已经走得太急,趔趄了一下。蒋万时想伸出手去扶,朱瑾往后缩了缩,拒绝了他:“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会好起来的。”
蒋万时身心一颤,眼底的痛楚转瞬即逝,他把手慢慢收回来,只一个字:“好”。
看着朱瑾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楼道里,蒋万时胸口像堵着一堆棉花,这么多年的感情,是有不甘心的,但明知道没有结局的事情,再拖下去,对于他们,都是一种自缚。今晚说出的这番话,他自己并不比朱瑾好受。
朱瑾对于他来说,是他这些年的青春和美好,现在,他因为无法面对已经发生的事,而亲手结束了他跟她本可以继续下去的感情,他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不会难受了,没想到现实比他想象中的更难熬。
他靠在走廊的墙上,满腔的难受无法发泄,他甚至不能像别的人一样,照着墙上狠锤一通,因为他的手会出血,而出血,是他承担不起的后果。所以此时的他只能看着外面的白月光,发出低沉如野兽般的低吼。
窗后的赵东风吃完大瓜,摸了摸蹲麻了的脚,刚要下来,忽然听到窗外的低吼,吓得打了个激灵,直接从柜子上摔了下来。
好在柜子不算高,她摔下来的时候是屁股着地,赵东风在情急之下尖叫,之后又马上意识到不能让蒋万时知道她在窗里偷听,赶紧闭上了嘴巴,捂着自己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的朝办公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