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凌晨一点的时候,蒋万时要跟着其他人员一起赶赴防汛压力最大的大堤。赵东风上前一步:“我也去。”
“你留在这里。”蒋万时穿上雨衣,不由分说。
“不行,我要跟在你旁边,万一……”她没把话说完,而是看了一眼蒋万时的腿。
此时夜已深,大堤上灯火通明,身边不停有军官来回运沙袋、查险情、加筑堤坝,在接到蒋万时的预报后,这些官兵们便连夜奋战,抵御即将到来的洪峰。
蒋万时沉默几秒,如果他真的出现什么突发情况,赵东风作为有处理受伤经验且是这里唯一熟悉气象的人员,说不定还能顶些用。这么想着,他便不再坚持,同意了她一起去的要求。
赵东风传说雨衣,跟在蒋万时后面,随着大队出发。
“今晚区间降雨量有多大?水库上游还会有较强降雨吗?”市领导仔细询问一旁的蒋万时。
赵东风赶紧把实时传输过来的数据图表递过来,蒋万时看着台里传过来的数据,给出精细而肯定的回答:“今晚凌晨一点到三点最大降水量80毫米至100毫米,局地还将有超过100毫米的大暴雨。”
领导跟众人面色凝重,又加强了人手,借着探照灯光,赵东风看到蒋万时脸色苍白,额头渗出一层细密汗珠,此时外面大雨,已经没了闷热感,他哪里来的汗?
领导跟众人往另一处视察,蒋万时走在后面,忽然一把拉住赵东风的衣袖:“我腿上的伤又裂开了,你帮我再包扎一下。”
赵东风也猜得八九不离十,这里乱石成堆,雨夜路滑,蒋万时没有新伤就万幸了。”
两人落到队伍后面,赵东风从背着的书包里麻利的拿出一个医药包,蒋万时很是意外:“你随身带着这个?”
“习惯了,因为我爸也是个倔人,伤口再次裂开是常事,所以我就养成了随身带着简易医药包的习惯。”赵东风边说边给他重新包扎,手法干净利落。
蒋万时看着蹲在他面前小小一团,正给绷带打结的赵东风,心说这家伙关键时刻还有点用。
包扎完毕,赵东风边收拾东西边说:“虽然包扎好了,但伤口一时半会儿愈合不了,现在这里又没有凝血因子,后面的行程你就不要跟着了。我记得你车里的冰箱里备有凝血药,我先跑回车里给你拿药,你就坐在这里,哪都不许去,听到了没有?”
她话中不由分说的语气,就像是在叮嘱自己的家人,她不自觉中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她习惯成自然,她就不明白了,得这病的人怎么就这么倔,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吗?
蒋万时看了眼自己的伤,又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此时已经临近最大雨量,这时候让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原路回到车里找药实在太危险了。他抹了把头上的汗珠,一咬牙:“雨太大,你不用去拿药了,等雨小了再说。”
“你的伤等不了,再等你就危险了。”赵东风站起来,拿起他的包包:“钥匙在里面是吧,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蒋万时嘴里的“别去”还没喊出来,赵东风就已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雨夜里。
蒋万时没法站起来追,只能恼怒的看着自己的伤,同时又担心雨越下越大,原本就坑洼不平的路上已经水坑遍地,他是真怕那个有勇无谋的赵东风会遇上危险,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只能呆坐在石头上的蒋万时简直心力交瘁。
雷声阵阵,每一声都像轰在了他的心头上,他已经多久没这样担心一个人了?这样坐立不安的感觉他似曾相识,到底在哪里?
电闪雷鸣,一个闪电砸下来,他忽然想起来,那是在自己的一个梦中,一位红色头发的小女孩在向他求助,那时的他,也像是现在这般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因为锥心的感觉太过强烈,所以即便是在梦中,也让他心痛不已,吓醒的同时,更是记到了现在。
此时的蒋万时,听着雨棚外的电闪雷鸣,生出如同梦中一般的揪心感。
此时的赵东风穿着雨衣拿着手电,快速跑在回车里的路上。道上的水洼已经连成一片,让她分不清哪里是坑哪里是平地,只能放慢速度,用脚先试探,没陷下去的才敢往前走。
雨点越来越大,砸在身上赵东风都能感觉到疼,雨幕遮挡了视线,即便她再小心,还是一脚踩进了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