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李老头说的话，毛子多的心里大概有了底，只是对于陈中元巡山的事情，他还是有些怀疑。
“你确定这两年都是你在巡山？”毛子多忍不住追问，而回应他的不过是陈中元的一记冷哼。
“这两年是他在巡山没错，搞开发的那些人也都是他在对付，只是对方人多势众，我们能做的始终有限。”现世有现世的规矩，他们也不能任由性子来，万一弄不好被人反将一军，到时候可能会更麻烦。
“所以你才想通过坪子村那边叫停项目吗？”毛子多望着李老头。
“哼，那些见钱眼开的家伙。”说到这里的李老头哼了一声，脸上有着满满的不屑。
如果不是那些人见钱眼开的话，对于开发商暗度陈仓的事情应该会举报才对，因为他们这边说话没用，知道事情的人只有李老头和陈中元，九溪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影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自然不会出声，而李老头也没办法动员，毕竟他离群索居了一辈子，要拿什么去说服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村民呢？
“看来这个案子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低声说了这么一句，毛子多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
“一口一个案子，刚才义父那些话都白说了。”陈中元没好气的望着毛子多，后者也回头望了他一眼。
“是不是白说，等明天我去现场看过再说吧！”毛子多也没好气的回了这么一句。
“你要去看吗？”知道毛子多此行的目的并非因为他说的事情，所以李老头忍不住问了句。
“我也是纯帮忙，而且眼下你这个事情比较重要。”说完这句话的毛子多翻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结果却发现没信号。
“这里有结界。”看到毛子多傻眼的样子，李老头忍不住说了一句。
“是他布的？”毛子多抬头望了一眼陈中元。
“不是，是我母亲，不过最近都是中元在维护。”李老头说着也望了陈中元一眼，而后者只是哼了一声。
“原来如此。”毛子多了然的应了声。
“既然你想去现场看看，那就让中元带你去吧！他比较熟悉。”
“让我带他去？他那么有本事不会自己去吗？”陈中元不满的皱眉。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反正就是多花点时间，没差。”毛子多也不甘示弱的回了这么一句，让李老头来回望了他们一眼。
“行了，明天你就带他去，时间不等人，你也早点休息吧！刚才说的事情，等你看过中元本事以后再考虑考虑。”李老头说着灭了手上的水烟枪，然后起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毛子多和陈中元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一阵，跟着双双哼了一声的撇开了视线。
虽然不甘愿，陈中元还是带着毛子多去了房间休息，没有多余房间的两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还好有地铺，不然就该挤到一张床上去了。
深山里的夜晚格外安静，毛子多甚至能够听见隔壁传来的呼噜声，看来李老头睡得十分安稳，这让毛子多反而有些难以入眠。
在床上翻了个身，毛子多望着躺在角落木板上的陈中元皱了皱眉头，那两张长凳加木板拼出来的地方，他竟然也睡得着？
就在毛子多狐疑的时候，陈中元突然侧头张开眼睛望着他，那么突如其来的吓了他一跳，于是忍住喊了声。
“搞什么啊？你不是睡着了吗？”毛子多没好气的捂着胸口叫道。
“我只是闭着眼睛而已，你不睡觉看我做什么？”陈中元同样没好气的回了句。
“谁说我在看你了？”不以为然的回了这么一句，毛子多说着哼了一声，而陈中元只是望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背对着毛子多不再说话。
“喂！”过了好一阵子，空气中只有彼此呼吸声的颇为诡异，于是毛子多忍不住喊了一声，结果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
“喂！你睡着了没？没睡就哼一声。”毛子多随意的说着，虽然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可是那个挺直的脊背却让他看出了地方的刻意。
“你对我们这一行有兴趣吗？”虽然李老头说陈中元有天赋，但是毛子多没试过自然是不信的，毕竟他们这个行当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本事，而且还挑人，所谓的天赋，如果不是很好的遗传，是传承不下来的。
“要是你做不了这一行，以后准备做什么？”听李老头的意思，是想让陈中元学习法术，入道提箱，这样一来外头要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可以出去赚外快，比枯燥的守山要好多了，像他们这样，就算外出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听陈中元的意思，好像他并不想做这一行似的，之所以入行全都是因为李老头的关系，可见两人感情之深。
“要是这个地方不需要再守下去了，你们会离开吗？”在半个多世纪之前，这里也没有人守，当初会和李老头的母亲立约，想来老爷子是算到了什么，好比此刻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因缘，若是这次的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守不守应该也就不重要了。
毛子多想着皱了皱眉头，然后定睛望着陈中元，到时候他们还会留在这片大山吗？时代如此进步，他们还会守着这方水土继续清贫一世吗？如果离开的话，他们又要如何在这滚滚红尘里活下去呢？
心里隐约有些复杂的情绪蔓延，让毛子多胸口有点莫名的沉闷。
“你们……。”
“你很吵！”空气中传来陈中元语气不快的声音，打断了毛子多还想说的话。
“哪里吵了？不就是问一下吗？这些事情难道不能问吗？”既然如此干嘛跟他说那么多？毛子多在心里没好气的哼了声。
“这些事情跟你没关系。”陈中元语气不耐的回了句。
“怎么没关系？这不就是你们的目的吗？”李老头说的那些话，至今还在毛子多耳边回响，怎么可能没关系？
“那是义父想要的，不是我。”陈中元说得铿锵，让毛子多听得一愣。
“既然你不愿意，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甚至还代替李老头去巡山，这个说不过去吧？毛子多皱着眉头在心里嘀咕。
“因为义父在这里。”沉默了一阵，在毛子多忍不住想要追问的时候，陈中元低声的回了这么一句。
“可是……。”毛子多还想说话，结果却被陈中元迅速打断。
“行了，你烦不烦？不睡觉就出去，别吵我。”不想再说话的陈中元彻底闭了嘴，拉了张毯子把自己盖住，然后蜷缩着不再理会身后的毛子多。
望着陈中元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毛子多暗自砸了一下嘴，然后抓抓头的翻个身，闭上眼睛去找周公下棋去了。
而蜷缩着的陈中元却久久无法入睡，回想李老头和毛子多说的那些话，他始终冷着一张脸，然后狠狠咬牙的把自己埋进毯子里。
他并不畏惧离开或坚守，他唯一害怕的事情……是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