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中元冷着脸站在原地,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隔着结界张开的距离,和老爷子互相对视,毫不动摇的让人找不到可趁之机。
“小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样害人害己的事情,你觉得李老头会同意吗?”隔着结界,老爷子大声的喊起话来。
“我说了,不用你管。”咬牙从嘴里吐出这么一句,陈中元狠狠瞪了老爷子一眼,只有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的不甘。
“我是可以不管你,但是我不能不管李老头,明明还可以活着交代后事,你这么一弄,说不定会让他抱憾终身,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让他死不瞑目吗?”老爷子也狠狠的大吼起来。
“你闭嘴,他不会死,我不会让他死!”李老头是这个世上他仅剩的亲人,在听了那些事情之后,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李老头投缘,为什么会敬他如父,在他好不容易找到答案的时候,怎么可以让他就这样死掉?怎么可以?!
陈中元咬牙切齿的将手握成拳头,双手合十的口中默念咒文,原本张开的结界突然银光闪闪,错综的纹路不停闪回,让老爷子只得往后退了两步避让。
“你以为你说不让就不会死吗?你以为你是谁?逆天改命的事情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而李老头终有一天会死,就算不是现在也会是未来的某一天,你以为人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吗?你以为你能救他几次?你觉得用你的命去给他延续,他会觉得高兴吗?如果换成是你,你能坦然接受吗?”老爷子瞪着陈中元,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讨厌人性里矛盾的那一部分。
“我不管,总之他现在不能死,不能!”他还有很多事情要问,还有很多事情想知道,他还想多过几年这样的日子,不可以吗?陈中元狠狠的瞪着老爷子。
“任性!”老爷子砸了一下嘴,跟着上前把手放在结界上。
“你要干什么?”白奶奶望着老爷子的举动瞪眼,刚才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吗?还是他要当着小辈的面下杀手?不怕招怨啊?
“还能干什么?难道你想一次送走两个啊?”看陈中元那个样子是说不通了,既然如此,说好的过几天也只能作废了,老爷子在心里想着哼了一声。
一手捏着符纸默念咒文,一手放在结界上传递,看到老爷子动作的陈中元,冷着脸双手合十,口中同样念念有词的目光如凌。
在老爷子往手上符纸吹了一口气,然后将燃气火焰的符纸拍在结界上的时候,陈中元也张开双手,放出了掌心的数张灵符。
老爷子掌心浮现的咒印火红如血,慢慢的覆盖了结界,而陈中元放出的灵符银光耀眼,在陈中元的指挥下飞到了老爷子打下咒印的地方。
一红一白,电光火石的拼搏,看得白奶奶抹了一把脸,然后明哲保身的退到了安全地带,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的望了一眼小屋上空,那里凝聚的黑色气息越来越浓,一看就知道没好事。
因为陈中元把注意力转移到老爷子身上的原因,屋子里的阵法也因此受到了影响,本来还能制衡的力量,慢慢的由邪灵占了上风,从李老头的七窍里慢慢溢出,原本还有血色的李老头,青筋突然暴涨的变成了黑色。
没能察觉到屋子里的变化,陈中元一心想要阻止老爷子的靠近,因为他知道,一旦老爷子越过结界,屋子里的神坛很可能会被破,到时候事情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小子,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老爷子没想到陈中元本事比他预想的要大,态度还挺坚决,明知成功的机会不大,却一点都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我不会收手,就算只有一丁点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陈中元说得决绝,让老爷子听着叹了一气。
“你觉得要是还有希望的话,我会说出那样的话吗?”为什么就是说不通呢?这事情早在二十年前就该有结果,终归是要死一个,难道现在非得再赔上一个吗?老爷子摇头叹息的又加了一层咒印。
两个咒印的联动,让结界有些承受不住的开始有了龟裂的迹象,这让陈中元看得一愣,随后咬牙也跟着放出了更多的灵符,只是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身后的小屋也同时发出了一声异响,就是这一瞬间的注意力分散,让老爷子找到机会破了陈中元的半数灵符。
灵符被破,陈中元遭到反噬的胸口一痛,一股血腥往外翻涌,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小子,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看到陈中元强撑的样子,老爷子不由得皱眉说了这么一句,结果回应他的却是陈中元咬破手指,启动了脚下预埋的阵法。
因为要把邪灵从李老头的身体里拉出来,所以陈中元布下了双重结界,为的是邪灵离体之后不至于走脱为祸,同时也为了把邪灵封印,陈中元在小屋附近预埋了好几个咒印,以便不时之需。
原本是想要打压邪灵的咒印,如今却不得不用来阻止老爷子,这是陈中元始料不及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眼睁睁的看着人死?为什么不能想办法拯救?明明有那个能力不是吗?陈中元不懂,既然对方不愿出手,他自己动手又有何不可?
“你干什么?住手!”老爷子望着祭出符纸的陈中元,符纸中若隐若现的咒印让他看得脸色大变,顾不上许多的硬生生在结界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随着结界的撕裂,陈中元打了个机灵,而小屋里的李老头也跟着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义父?!”听到李老头大叫,陈中元分神的回头喊了一声,这一次不等老爷子动手,白奶奶已经率先现身冲过去破坏了地上预埋的咒印。
“你干什么?”看到咒印被毁,陈中元气急败坏的大叫,正想对白奶奶动手,却突然觉得手脚一阵冰凉,似乎有些不听使唤的样子,特别是从脚下如同藤蔓一样侵蚀过来的邪气,让他看傻了眼。
“喂!要开始了!”白奶奶在看到邪气的时候整个的就飞了出去,和陈中元保持了安全的距离,停在半空中望着已经闯入结界的老爷子大叫。
“我看见了。”老爷子头也没回的应了声,同时打开脚下的箱子,手臂挥舞的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抛了起来。
墨线打斗成星,符纸悬空立阵,八个小蝶依次铺开在地上,在老爷子挥手的同时点燃,再抓了一把朱砂往空中一撒,咒印以老爷子脚下为中心的开始蔓延,最后形成了一道红色的墙壁,把墙壁内的所有东西都包裹了起来。
等到结界生成的时候,只有老爷子眼前的墨线斗星依旧保持原样,刚才的停留空中的符纸早就烧成了灰烬,而地上的八个小蝶也全都裂开碎在了地上。
“这么大手笔?”白奶奶飞过来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说了句。
“这还是客气的,等东西出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老爷子说着哼了一声,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一道符,然后伸手往墨线打出来的斗星上一抓,顿时红光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望着老爷子重新布下的结界,陈中元无法动弹的半跪在原地,身体上的疼痛远比不上身后传来的异动让他更难受。
“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陈中元恶狠狠的瞪着走近他的老爷子。
“因为我们说好了。”老爷子低头望了一眼陈中元,最后注意力集中在了陈中元脚下的邪气上。
“你想干什么?”看到老爷子在自己面前设坛,陈中元惊愕的瞪大眼睛。
老爷子抬头望了陈中元一眼,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也没想过要走到这一步,但这都是陈中元自己选择的,这后果必然也只能让他自己承担,所以……。
“救你。”老爷子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