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郝伟眼一瞪的抓住毛增文伸出去的手，一脸的讶异。
“你想干什么？”陈中元也忍不住瞪眼大叫，表情同样惊愕。
“毛子不能死。”毛增文低声的呢喃着，眼中燃烧的那柱香火，就像一把匕首，不停的在他胸口切割。
“所以呢？你想干什么？杀了无忧吗？”郝伟忍不住大喝，抓着毛增文的手十分用力，像是要掐断一样。
“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她也已经没救了，不是吗？”毛增文抬头望着郝伟，用力的将手握成拳头，咬着嘴唇一字一顿的说道。
“谁说的？万一还有救呢？说不定毛子有办法不是吗？”郝伟的乐观，让毛增文望着他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你干什么？这种时候要相信毛子啊！再说了，我不是还好好的吗？我那个时候可比无忧惨多了，不也没事吗？”郝伟望着毛增文，总觉得对方脸上的表情让他心里有些慌。
“中元，你也说两句啊！会没事的不是吗？”郝伟低头望向陈中元，语气里有着殷切的期盼，可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
“喂！你说话啊！既然你还在做法的话，不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吗？”不死心的郝伟瞪着陈中元，见后者神情紧绷的回避了视线，整个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毛子有生死劫，但只要度过这个难关就不好了吗？本来应该由毛子承受的一切，无忧帮忙挡了下来，等到毛子处理好韩森的事情，再把无忧从邪灵的侵蚀里解放出来不就圆满了？
毕竟，跟毛子中招却无人能够拯救比起来，难道不是常无忧受难后，毛子再出手相救更合适吗？毕竟毛子是当家，最厉害的就是他了不是吗？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大家的表情会这么奇怪呢？郝伟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的突然打了个机灵。
“喂，这是怎么回事？”是他弄错了吗？那真相是什么？郝伟回头望着毛增文，许久才听得对方说了句。
“你不是说了吗？这个世界本就是等价的交换。”
所谓的生死劫，非生既死，如果本该死去的人活了下来，那么本该活着的人，必然只能代之去死。就像一个杯子，你要想把它装满，总得往里面放点东西，水也好，冰也好，杯子从来不在意你往里面放什么。
命运也是一样的，既然注定有人要死，那个人不是你，便只能是他，如此而已。
“怎么可能？！”愣了许久的郝伟，表情惊愕的呢喃，然后不知所措的望着毛增文。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他呢？为什么他活了下来？如果被邪灵侵蚀的人注定没有救，那他呢？如果他还活着，那又是谁代替他死去了？
望着表情困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郝伟，毛增文咬着牙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能说出口，于是扭头望向陈中元。
“收手吧！你明明知道结果。”
听到毛增文这句话的陈中元狠狠咬牙，却没有开口回应，知道是一回事，但是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确定是不是可以这么自私。
“你知道你的犹豫，很可能会害死毛子吗？”毛增文不想说这么重的话，却在陈中元动摇的那一刻，忍不住又说了句。
“让她变成邪灵吧！毛子说不定还能净化，如果你留她一口气在，毛子说不定会牺牲自己去救她，难道你想让好不容易可以活下来的毛子自杀吗？”
“牺牲自己？你是说，如果要救无忧的话，只能用毛子的命去交换吗？”回神的郝伟抓住毛增文喝问。
“你老实告诉我，我是怎么被救回来的？难道不光是用了禁术，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情吗？”郝伟目不转睛的望着毛增文，说出的话让后者脸上闪过一抹惊讶，随后闪躲了视线，这也让郝伟咬牙把人抓的更紧。
“你最好别再骗我，不然我……。”郝伟说着一顿，跟着看到了挂在脖子上的龙诀，于是伸手就要把龙诀从脖子上取下来。
“你干什么？你疯了！”看到郝伟举动的毛增文吓得大叫，急忙冲上去抓住对方的手。
“不想我发疯，你就说实话，到底还瞒了我多少？”郝伟不笨，他以为自己能够活到现在，肯定不像毛增文说的那么简单，但毛增文是毛家的人，又绝顶聪明，所以玩点擦边球瞒天过海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当毛增文拗不过他的坚持，最终只能把真相说出来的时候，郝伟整个人都傻了。
原来活着何止不容易，简直就是一场弱肉强食的斗争，而眼前的人竟然……。
狠狠的抹了一把脸，郝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望着挂在脖子上的龙诀，第一次发现它不仅仅是一个护身符，还是延续彼此性命的保命符。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郝伟不懂，舍弃自己也要救他什么的，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结果还不是……！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见毛增文不说话，郝伟忍不住咬牙又问。
“告诉你又如何？反正结果也不会改变。”毛增文语气低沉的抬头望着郝伟，目光是那样的坚定，一如他脸上的固执。
“怎么不会改变？我……。”郝伟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然后错愕的望着毛增文，明明有那么多的话要说，最终也只剩下哽咽在喉。
这人总是这样，擅自决定所有事情，明明看起来是如此的邪恶，却始终无法让人记恨，因为知道他不会答应这样胡来的事情，所以连知会都省略了，就这样瞒了他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是不是准备瞒他一辈子？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自己默默的一个人扛，就连此刻都一样，明明比谁都要温柔善良，偏偏坏人都给他一个人当了。
“你这混蛋，以后要是再敢这么乱来，我就跟你绝交。”郝伟恶狠狠的擦了一下眼角。
“明明就做不到。”毛增文自言自语一样的小声嘀咕，结果被郝伟瞪了一眼。
“你可是试试，信不信我死给你看？”不甘心的郝伟抓住脖子上的龙诀，看得毛增文眉头紧皱，却没再说什么。
虽然很想反驳郝伟的不自量力，毕竟是那么怕鬼的一个人，如果没有了龙诀的保护，加上他现在容易招灵的体质，借他十个胆也不可能为了威胁他而把龙诀取下来，更何况是现在这种知道彼此生死相依的时候？
一眼就能看穿的逞强，如果是以前，毛增文肯定是要怼回去的，但现在并不是时候，只是在他开口准备说话之前，郝伟已经抢先拦住了他。
“我不会让你再做这种事情。”郝伟拉着毛增文，看后者狐疑的皱眉，他接着说了句。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把事情都扛到自己身上吧！不管是无忧的死，还是毛子的恨，这明明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如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那郝伟承认，他已经受够这个人的自以为是了。
不愿意毛子多重蹈自己的覆辙，所以打算抢先给事情划下句点，教唆陈中元任凭常无忧被邪灵侵蚀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让毛子多只能忍痛把人送走，然后把毛子多的悔恨全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准备独自承担起一切后果。
这就是毛增文，一个看起来冷漠，骨子里却比谁都要温柔的笨蛋。
“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如果毛子舍命也要救常无忧的话，那我们做了这么多的意义何在？”毛增文冷冷的望着郝伟。
“那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他人性命，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不是吗？”郝伟不死心的望着毛增文。
“结果早就注定，被邪灵侵蚀的人，如果不能把邪灵拉出体内净化，在净化的过程当中，必然会跟邪灵一起离世，运气好的还能堕入轮回，运气不好的只会万劫不复。如果邪灵已经深入神魂深处，一旦妖魔化，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拯救，而常无忧现在的情况……。”毛增文说着抬头望了一眼。
从一开始，在常无忧在握住那个血咒的时候，邪灵就已经开始侵蚀她的神魂，如果不是毛子的结界保护，妖魔化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这是为法力强大的毛子准备的血咒，作为常人的常无忧怎么可能有本事抵挡？
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但从陈中元手中慢慢变黑的符纸就能看出，事情一直就不乐观，只是有的人不愿意放弃罢了。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郝伟的不死心，被毛增文的一句话击破。
“你忘了我们为什么会把常无忧安排到毛子身边吗？这是她的使命，也是我们必须承担的后果。”虽然他原本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承担的，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毛增文望着眉头紧皱的郝伟，幽幽的在心里叹了一气。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一命换一命什么的……。”郝伟始终无法接受，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或者像他们一样变成命运共同体之类的。
郝伟没能再次说出自己的想法，当他抬头想要开口的时候，眼前毛增文脸上慌乱的神情让他看得一愣，随后顺着对方视线转身，在看清身后站的人时，他也同样吓了一跳的差点躲到毛增文身后。
只有陈中元，面色凝重的他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吐出一个字，只是默默倾听的他，在这一刻抬头，眼神复杂的抿着嘴，任凭嘴角淌下一丝血腥，然后听得毛增文喃喃的喊了句。
“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