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听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此时此刻停在常无忧耳朵里，却仿佛被人连续枪杀了两次一样，惊愕和惶恐。
“什么意思？”咬牙从嘴里挤出这么一句，常无忧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虽然知道常无忧会追问，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时候，一如他从来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被常无忧发现他的身份一样。
“我问你什么意思！”看毛子多没有回应，常无忧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大吼了一声，表情也变得有些恐怖的让毛子多望着她咬牙。
“人死了，要把他送去轮回，这就是送葬。”不得不做出的解释，让毛子多忍不住低下头，不敢去看常无忧。
一个从来就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人，你跟她说这个不就等于是封建迷信吗？可是她如今亲眼所见，这些推翻了她整个人生观的事情，要他怎么解释？
“所以呢？在这之前他其实一直都还活着吗？”常无忧愕然的望着毛子多，用力的将手紧握成拳，没有人知道她在隐忍什么。
“与其说是活着，不如说生不如死。”毛子多如是说着，然后望了一眼常无忧，果然看到对方脸上动摇的惊恐模样。
“什么意思？”常无忧呢喃一样的望着毛子多，让后者张了张嘴，却犹豫不决的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解释。
“我问你什么意思！”忍不住怒吼的常无忧，瞪着毛子多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什么意思？还能说什么意思？毛子多望着常无忧，事到如今到底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根本就瞒不住不是吗？除非他打算改写常无忧的记忆，只是如今的情况看来，他根本没有机会动手，就算他狠心做得到……。
狠心什么的，毛子多忍不住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如果做得到，他早就做了吧！又何必等到今天？
望着一脸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常无忧，毛子多只得低声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而原理其实和烧毁棍子是一个道理。
人的身体里是可以寄宿和依凭的，就像之前秦梦依凭在毛子多身上一样，而什么都没有的躯干，那就更不要说了，连最根本的排斥现象都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要想让精魂依附到躯干上，需要有一个特定的条件，那就是这个躯干生前的命格必须符合施展法术的条件，和铁炉子那样拥有自己的意识，能够操控依凭的精魂不一样，这个人偶是完全的宿主，原本的魂魄早就不知所终，只有被法术禁锢的精魂在驱动。
虽然有些不可理喻，但是禁术里不乏这样的偏门，这也是很多人大病一场之后突然性格大变的原因，淡然，也有正常情况下被依凭，然后主体被渐渐取代的例子。
像这样的情况，一般的家人就会找到毛子多他们来处理，通常是的说法叫驱邪，实际上不过是净化，不过，眼前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因为，原本的主体已经消失了，所以没有什么好净化的，就连送葬，也不过是只是一个仪式罢了，目的是不希望这个躯干再次被人利用，如此而已。
“这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为了防止再次被人利用，所以只能选择烧掉。”毛子多是合作和望了常无忧一眼，看到对方脸色清白交错的模样，不由得咬了咬牙。
果然是没办法接受吗？说的也是啊！这种事情，换了谁都一样。
心里这样想着的毛子多，挣脱不自觉松开力道的常无忧，把符纸贴到人偶的身上，正要双手合十的默念咒文时，却被常无忧再次阻止。
“干什么？”没想到说的这么明白之后，常无忧还是要阻止，这让毛子多忍不住皱紧眉头打量对方。
“不能烧掉！不准烧！”常无忧狠狠的瞪着毛子多，态度坚持又决绝。
“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如果不烧掉的话，说不定会再次被人利用，到时候就会发生想刚才那样的事情，如果对方找上的人不是我们，而是普通人的话，你还能说出现在这样的话吗？”她不是警察吗？不是一向正义感爆棚吗？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
毛子多眯着眼睛皱眉，觉得眼前的常无忧有些不对劲。
“我不管，总之他不行，只有他！不可以！”常无忧不管不顾的把毛子多推开，挡在了人偶和毛子多中间。
“你在说什么啊？你疯了吗？”是被吓傻了吗？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毛子多有些惊愕的望着常无忧。
“我没疯！疯的是你们。”直到现在都还无法理解这些事情到底算什么，就算毛子多说了那么多，依旧让常无忧觉得莫名其妙，只是内心纠结了这么多年的心病，因为这样的莫名其妙而有了治愈的迹象，不管是什么，她都没理由放弃。
“什么？”被常无忧认定为疯子，让毛子多觉得很不甘心，甚至有些伤心和难过，所以咬牙切齿的瞪着对方。
“我要把他带回去，我要让他得到应有的葬礼。”常无忧斩钉截铁的说法，让毛子多听得瞪大眼睛。
“应有的葬礼？什么叫应有的葬礼？！”忍不住语气嘲弄的毛子多，很想问常无忧口中的所谓带回去是带去哪里，难道她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出对方的来历，然后带回对方亲人身边吗？她还真是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警察啊？
“……。”常无忧没说话，只是望着毛子多暗自咬牙，双手用力握拳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连常无忧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到底算什么。
“你知不知道他可能没有亲人，而且早就有了死亡证明，甚至很可能在社会上早就没有了记录，因为躯壳在灵魂往生后就不会再改变，在法术的延续下如同永生一样，如果现在不处理，以后很可能会后患无穷你知道吗？”
毛子多苦口婆心的想要解释，最后望着根本没听他说话的常无忧在心里深深叹息，就算常无忧听了又如何？对方能听懂吗？对方会在乎吗？
听到毛子多说的话之后，常无忧回头望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影，什么灵魂早就消失，什么只有躯壳，什么不知道有没有亲人又很可能早就死掉的事情，这种事情她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无法接受。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心里的疑问堆得比山还高，却再也没有人能够回答，当常无忧回过神来想要再去把人打量仔细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熊熊烈火，几乎灼伤她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常无忧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的再也无法改变事实。
“你干了什么？你都干了什么！”常无忧怒吼着想要去把火扑灭，结果被毛子多拉扯着往后退到了很远的距离。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快把火灭掉！灭掉啊！”常无忧激动的抓着毛子多拼命摇晃，结果对方只是低着头。
“混蛋！你混蛋！你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忍不住哭喊起来的常无忧，抓着毛子多用力摇晃，想要冲过去把火灭掉，却被毛子多用力抱进怀里。
“放开，你给我放开！放开我！”常无忧的挣扎，还有毛子多的坚持，谁也不让谁的终究是两败俱伤。
当陈中元处理好结界的事情走回来时，望着一身狼狈的毛子多，还有哭晕在毛子多怀里的常无忧，忍不住幽幽叹了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