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又细细的宽慰刘娘娘,“西宁侯府虽然不同意,但同时也拒绝了东平侯府的提亲啊,何况提亲的还是世子,若西宁侯稍有偏向,娘娘想想,顾世子只是娶个牌位,即结交了西宁侯府,于续娶的这家也没什么妨碍,如此便可结两门声名显赫的亲事……”
人家一个大活人娶个死人,不比刘府一个死了的公子哥儿强上百倍,如此西宁侯都拒绝了,若转身却同意了与刘府的亲事,那么龙椅上那位该怎么想呢?
刘娘娘也明白了安王的言下之意,确实如此,他们不拉拢西宁侯,可也不希望西宁侯被其他人拉拢了去,想到此,刘娘娘不仅庆幸的说,“幸亏没成了,东平侯府当真打的好盘算呢。”
刘娘娘其实还是冤枉了东平侯,娶牌位完全是顾世子的主意,他铁了心,不依着他,他便出家,顾夫人生气愤怒又如何?
儿子魂牵梦绕的那位已经去了,而且说起来去的还跟自家有那么一米米关系,怎么怪也怪不到人家头上去啊!
同时在臭骂东平侯府不要脸的还有一位,石二。
石二有位在礼部当尚书的大伯,性子虽天真烂漫,但却不粗鄙,骂人的话翻来复去就那么几句。
“行了,”宁渊打算了他的滔滔不绝,侧身问一旁立着的双喜,“你石二爷说了几个‘不要脸’了?”
双喜躬身回到:“二十八个。”
石二深深的为自己的词语之匮乏感到羞愧,“哥,我……”
宁渊拿扇子止住了他的话头,“三妹妹泉下有知,知道你如此赤诚以待,相信也会感到欣慰的。”三妹妹没在泉下,所以她不会知道了。
石二颇受安慰的点头,再要表表自己的真心,宁渊哪里爱听这个,连忙继续说道,“若是你不嫌弃,可认作义姐,称呼一声三姐姐罢?”
石二对认干亲很有兴趣,只是认义亲不是应该认为义妹的么,他年纪可比三妹妹大啊!
宁渊翻了个白眼,“只有义姐,没有义妹,爱认不认。”若是认作义妹,难道以后他要跟着秋鲤喊石二义兄?
石二委委屈屈的应了,义姐就义姐吧,总比什么也捞不着强啊!
第六十七章
大皇子跟表弟刘大爷在书房里说了几句话,没过几天,刘家便从外地找了个才貌双全却不幸突发疾病去世的闺秀,吹吹打打的娶给了那长眠地下的刘二公子。
宁渊去了西山一趟,这次足足待了三个时辰才疲惫的回了城。
刘府的事情随着二儿媳妇的落葬也落下了帷幕,只是有些事却不像有些人认为的那样发展,要知道,一只蝴蝶闪动翅膀,带来一场龙卷风算什么呢?要知道有些人做出的事可是会影响半个世纪的历史。
司马炎的皇后杨艳一番“枕帝膝,悲泣”,被《晋书》中称为“聪明神武”的司马炎便欣然“流涕许之”,将自己一手打造的强大帝国交给了自己的白痴儿子司马衷。一滴鳄鱼的眼泪,最终获得的是朝纲败坏、边疆不稳,五胡入侵,导致了北方长达百余年的乱世纷争。
为什么每一代帝王都要学习史记,都要认真辨白历史政/治事件中的始末,这不是让他看到先人有多么愚蠢,而是让他别犯下同样的错误。
大皇子脑子没坏,刘娘娘也很清醒。武帝的一后一妃都足够聪明,两个儿子目前也看不出智商上的硬伤来,可就是刘娘娘家的这位胆大包天骄傲自负的刘大夫人,直接导致了宁渊倒向了二皇子。
虽然大皇子不曾行差踏错,但那只是行在表面的上的东西,只是用来迷惑那些御史大臣甚至帝王的幌子,若真的无觊觎帝位之心,如何他的外家就会嚣张到如斯地步呢?说白了,还是大皇子给了刘家底气。
二皇子十五岁生辰过完后,武帝亲自为其指婚,娶的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出的小女儿姜香。
说起来,西宁侯府同姜家还是姻亲关系,宁元妩的夫婿姜嘉正是国子监祭酒的嫡长子,宁渊见了面要喊一声姐夫的。
宁渊这日正要出门,却被姜嘉堵在了门口。
“你看你做什么还要站到门口亲迎?我来这里就如同回自己的家一样,弟弟你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姜嘉笑着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揽着妻弟的肩膀,熟门熟路的直接去了励勤院。
宁渊无语的心想,“国子监不是一向即清又贵的么?为何我会感觉大姐夫这么厚重呢?”
他已经好几日没去宋宅了,刘府的事情出了之后,他很是忙碌了一段时间,这期间不是不想见秋鲤,只是他好歹算个名人,出入难保不被有心人看到眼里,他宁肯忍着,也不愿意为了老鼠伤了玉瓶的。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后,又恰逢今日沐休,这才一大早正要过去,过去之前还兴致勃勃穿了一身自己最喜欢的衣裳。
两人在书房里坐定,姜嘉含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宁渊,用“老怀欣慰”的口吻说,“不错,你们小郎君年轻就是好,朝气蓬勃,这一身穿起来也精神。”
“如果我没记错,他也不过才二十来岁儿罢?怎地今日一副是他‘含辛茹苦’将我养大的口气?”宁渊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番,端起茶碗来问道,“大姐夫今日来有何事?”
“哎,”姜嘉这声哎那是十七个弯儿,转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啊,宁渊鸡皮疙瘩还没抖干净,就听见他说道,“叫大姐夫多见外啊,叫大哥!”
宁渊闭紧了嘴巴,“我还是找宁凯来‘接客’吧。”
两个姐姐都算很正经啊,只是二姐夫兼表哥的王直易就有些,嗯……狂放不羁?
宁渊知道大姐二姐感情深厚,出嫁后也是常来常往的。“难不成是两个姐夫相处日久,日久生情,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姐夫被二姐夫潜移默化,简称‘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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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光已是进了五月,书房的窗外繁花似锦,阳光炙热,院子里有了夏天的感觉,只是书房里说话的两人却浑然不觉似得。
“你也知道我们家,清贫惯了,哪里有什么珍奇贵重的物件儿能做这头一抬嫁妆的?偏又是皇家娶妇,陛下和皇后总不能给儿媳妇添妆吧?将我娘愁的不行,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儿,这不,我自告奋勇过来,先同你讲一讲,讨你个主意。”
姜家是清贵,可不是清贫,哪里会没有什么压箱底的物件儿,用这头一抬嫁妆,不过是做个试探,看看西宁侯这一方的态度如何,毕竟姜湘一旦嫁给二皇子,那么姜家就是铁杆儿的二皇子一派了。但姜家最厉害的官位说白了也不过一个国子监祭酒,还是武帝提拔的,从姜大人往上数三代都没什么出众的人才,姜湘能成为二皇子妃,姜家也很奇怪的。
宁元妩是姜家的长子媳妇,本来就有话语权,看到二老确实有些思虑过甚,便提建议说回娘家问问西宁侯。
抗旨不尊是不行的,如果能跟西宁侯搭伙一起干,没准儿还能将棋路走活了,再在兴盛个几代,姜大人同意了,小夫妻俩回房一商量,“我回去是回娘家,不如你去,你是咱们家的老大,又是宁家的女婿,身份比我合适,再者这些事儿都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们女人还是不掺和的好。”
姜嘉本来有些犹豫的,西宁侯是铁杆儿的皇党,万一他这一趟去了,被陛下忌惮上就不妙了,没得连累西宁侯跟着吃挂落。
“前几天不是出了刘家那事儿么?听说顾家也跟着凑热闹,都被咱们弟弟给拒了,不过刘家传出来的话十分不中听,我想弟弟肯定也生气呢,你去了,何不先见见他,再做打算。”
一听也非常同意:“娘子说的很是,正该我跑这一趟。”
于是便有了姜嘉过来的这事儿。
宁渊略一思量,便心中有数了,笑着说道,“大哥来的巧,母亲的私库里有什么我不清楚,不过前段时间我去了父亲的私库,里面有一尊四季如意的金玉满堂,料子是金镶玉的。
我上手试了试,一个人竟是搬不动,你说这么沉的物件儿可有什么用处?可不就是当这头一抬的嫁妆出去显摆显摆?
然而咱们家的女儿们又都嫁了,弟弟这里还引以为憾事呢,可巧你就来了,这可不是缘分么。这东西摆在我们家里,只能存库里,若是抬进二皇子府里,自是不用再存库里了,也算得遇明主不是?”
姜嘉听见那“得遇明主”四个字,顿时浑身上下如饮甘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虽如此,还继续谦逊的说,“到底是岳父大人的宝贝呢,我贸贸然的来讨,就讨个这么贵重的,不好不好。”
“这有什么,你也知道父亲最是喜欢女孩儿,这东西若我们兄弟拿出去做聘礼,他是一等一的要心疼的,若是做嫁妆就另说了。”
“如此,怎么没给元妩和二妹啊?”
宁渊一笑,“这是父亲今年过寿的时候才得的,送了来,连往外摆都没摆,直接搁到库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