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一次禁忌 第七章 辩护
姜静烟不喜欢她的同行们，她的同行们也不喜欢她。
同行相仇，理所当然。
只不过姜静烟会坦率地表现，从不虚伪地掩饰，更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握手言欢。
“不好意思，法官大人，相信我，这一次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姜静烟拎起西服裤子，裤脚淅淅沥沥地仍在滴水。
这么说，以前你都是故意惹人讨厌的了？这是法官默默的心声。
“正如大家所见所想，我遭遇了可怕的事故。”她还在不久前仍是只白色粉脖的小青蛙，被一个恐怖的小女孩儿抓住丢进了人工湖。
爬出来的过程中，她就变成了人。
小女孩儿恐怕这辈子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拯救了的落难小青蛙，会突然变成了面容狰狞的人类？
姜静烟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她最近就这么倒霉，或者只要一沾上余钟云此人她就会霉运缠身。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头发里取出一根滑溜溜的水草，“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我也不会形貌不整的冒犯法官，惊扰大家。”她大义凛然地道：“我时刻记着我是个律师，为委托人辩护，为正义伸张呐喊是我的职责。就算我走不了，爬得也得爬过来；就算我今天要死了，也得等我结束庭审之后！”
姜静烟目光灼灼地望向正中高位上的法官：“法官大人，您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很兴奋，是不是很欣慰？”
法官平静地敲了敲锤子：“我没有感动，没有兴奋，没有欣慰。”他木无表情地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暂时休庭十分钟。辩方律师，你尽快整理好再上庭，否则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均不允许你出席，影响法庭秩序。”
姜静烟从法官的女助理那里借了一套衣服换，上身太宽松，裤子又太短了。她瞥了眼女助理的大胸，哼地撇开了头。
卢桃李并没有到场，一是他有课，二是他十分讨厌余钟云，所以姜静烟眼下是孤军奋战，急急忙忙赶过来，所有的答辩词资料都留在家中，她唯有凭借记忆，自由发挥了。
首先原告律师提问余钟云，直指他杀了亲叔叔余游，并且把凶器的投影展现给所有人看。证据确凿，毋庸置疑。
警察是目击证人，这是比什么都有力的供词。
接下来姜静烟站起身肃正地开口：“被告，请问，你，你，你……”
她陡然瞪大了桃花眸，一动不动，似乎惊恐无比的表情吓坏了在场众人。法官不禁呼叫法警：“辩方律师？姜律师，你怎么样了？”不会是真病了吧？“法警，过去看看，叫救护车来！”
适才休息十分钟，法官大概了解到，姜静烟是遭遇了绑架案。没想到警察们还在想方设法地调动警力，开大会研究线索时，姜静烟自个儿活蹦乱跳地出现了。
绑架毕竟不同于小事故，果然还是受到了伤害吗？
没有被撕票已然是幸运，驱打凌辱是绑匪惯用的伎俩……她还能保持仪态，确实是相当的敬业啊。
这一刻，法官对姜静烟的态度全面改观，不管她的性格会否教人讨厌，她的职业素养值得天底下所有人学习效仿。
法警听从法官的命令正拨通求救电话之际，霍然听到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
此音堪比雷霆震怒，神灵发音，有震耳欲聋之效。
就见姜静烟抽抽鼻涕，接回适才的表情，继续道：“你为什么会对死者，也就是你的亲叔叔痛下毒手？”
所有人的思路都没能立即跟上她。
诶？
就是要打喷嚏吗？
诶？！！！
姜静烟见余钟云也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她，不曾回答她的问题，再环视一圈，莫名其妙地抓抓后脑勺：“大家这是怎么了？我知道我是很了不起的律师，可也不至于这么盯着我不放啊？法官大人……法官，您的眼神也有点儿不友善……”
我想我没有办法再对你友善了。法官敲敲锤，不是警告众人，而是点醒自身。
他刚刚还关心她，多么愚蠢的想法！
“我再重复一遍，请问被告余董事长，你是法国留学出身，高材生，精明人，难道连杀人的罪行是有多么的深重，法律又是多么的不能容忍此类罪行也不懂得吗？你，为什么要杀害余游，你父亲的亲弟弟，你的亲叔叔？”
这句话听着像是出于死者家属的角度发出的质问，原告律师微微点头，靠在椅子上，眯缝着眼睛定凝姜静烟。
不按套路出牌，放烟雾弹迷惑群众，一贯是姜静烟的手段。
“我当然知道杀人偿命这句话。”余钟云简短的回答。
姜静烟意味深长地恩了声：“我理解被告的沉重心情，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没有比亲人的死亡更令人悲伤的了。”
原告律师想反对，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撑着桌子的手放了下来。
“被告不愿意提及伤心过往，但法庭就是揭露真相的地方。虽然很抱歉，我还是要将被告为什么会杀死死者的重要理由讲出来。”
“一句话概括，死者，余游，余氏集团的前任董事长，我方委托人，嫌疑人，凶手余钟云的亲叔叔，十多年前伙同他人害死了其兄长，也就是余钟云的亲生父亲！”
“反对！”
“你反对什么？这是杀人动机，也要反对吗？原告律师你不是该支持我的吗？难道死去的人就一定是正直的？难道正直的人就一定会比坏人长命百岁？！”
“法官大人，正如我提交的资料中显示，余游绝对不是个正直的人。那么余钟云利用不正当的手段制裁杀父仇人，就是正确的吗？没有，我没有这么讲过，再是深仇大恨，罪恶滔天，也必须走正当的法律程序，否则再是合情合理，也是错误的。”
姜静烟的话太有理有据了，原告律师没法反驳。
余游的女儿，也就是余钟云的堂姐特意嘱咐过原告律师不得提及其父的这段过往，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做个心理准备即可。
不光彩的事没有必要被世人所知，更何况余游也没有因此判过罪，受过刑，也就是说，法律不认可他是罪人，那么余游就是清白的。
原告接触到场下坐着的余游女儿愤怒地眼色，不得不硬着头皮起身：”辩方律师没有证据信口开河，不足以作为呈堂证供。“
“我信口开河？我没有证据？”姜静烟嗤笑道：“我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姜凡慕的女儿。哦，姜凡慕是谁，不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偷税漏税的大奸商吗？让我告诉你们他是怎么发家的。姜凡慕曾经是余钟云父亲的手下，与死者余游伙同绑架了余钟云，逼死了眼中钉，肉中刺！”
“辩方律师，你这不是信口开河是什么，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法官，请你制止辩方律师的恶意发言，她又不是证人，我们又不是在审理失去时效的案件。”
“失去了时效犯过的罪就能烟消云散了？真可笑，他们杀了人，留给我当事人余钟云幼小心灵的阴影也能够摸消吗？杀了人就是杀了人，不管过了多久，沾染血腥的手永远都洗不干净！”
“你，你就是没有证据……”
“我没有证据？我就是证据！我是姜凡慕的女儿，如果不是我父亲真地伤天害理到让我这个女儿也不能容忍的地步，我会大义灭亲到污蔑亲生父亲？！我想我和姜凡慕断绝父女关系的消息上过头版头条吧，不少人还记得吗？”
“你们猜，为什么我会选择走到这一步？我是畜生吗？孝道的基本概念都不懂吗？不，我宁可成为不孝的畜生，也不愿意做父亲施行罪恶的旁观者，不愿意做坐视不理的人渣！否则，我又与杀人凶手有什么差别？”
“杀人偿命自古到今尽人皆知的一句话，更何况是父母大仇，不共戴天，说实话，就是余钟云不使用法律的手段惩处罪人，剑走偏锋，我相信不少在座的群众也能够理解。”
“姜凡慕亲手绑架了余钟云，亲手害死了余钟云的父亲，恩将仇报，可余钟云没有选择杀了他，而是通过法律的手段揭发他偷税漏税。”
“可又为什么，他一夜之间就疯了？疯到会对幕后主谋之一的余游痛下毒手？他是傻子吗？不是，可能他确实是疯了，你们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会疯吗？“
姜静烟抬手指向场下坐立不安余游长女，大声道：“是她连同父亲余游换了我当事人的安眠镇定药丸，故意造成的惨案！这才是真正的畜生不如！！！”
“辩方律师！”法官赶在原告律师反对前，阻止道：“姜律师，我想你该冷静冷静。你刚刚的证词没有提交给我，将不在此次庭审留下备案。这是法庭，不是你的个人秀，法警，请姜律师离开……休庭！”
法官走下台阶，来到姜静烟身边，压低声线道：“姜律师，我应该不是第一个提点你的法官。就是再人神共愤，你也给我注意言辞，要不然就别再想登上我的法庭！”
姜静烟轻轻的笑出声来，眨了眨她的桃花眼道“法官大人，你的确不是第一个提醒我言辞的人。但是，我想您应该相信我的实力吧！所以，我只能说抱歉但是这场官司我肯定会打赢的！”
法官抬起头，震惊的看着这个狂妄甚至是有点自傲的女人。谁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自信，但是她的气场确实让人臣服啊！
因为，她是姜静烟啊！这个让人丝毫不敢轻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