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慕云溪2019-05-28 20:133,516

  许一萝点头道:“难怪咱们如此顺利。

  这宫家不日前刚刚重挫了盗君子的锐气,想必定是得意得紧,洋洋自喜之下,这两天守卫自然也就松懈下来。

  所以,咱们三个三脚猫,倒是拣了便宜了。”

  “哈哈,”徐十三拊掌大笑起来,“这么说来,还是咱们的田墨田捕头贼运亨通嘛!第一次作案,竟有‘盗君子’在前做了引路石,这正是天意啊!”

  眼见那二人又要拿他调笑,田墨自认自己一张口哪里抵得过那二人说相声似的一搭一唱?!终是要败下阵来,于是只有露骨地转移话题:

  “闲话休提。

  那现在要如何是好?”

  “就这么落跑也太便宜那老狐狸了,”一想到那老奸巨猾的宫紫仁盘算着怎么重伤鬼姬夺宝,徐十三就一肚子火,“就算他以为鬼姬是恶人,也不该用如此下作的法子伤人夺物!咱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总是压不下这心头一口恶气!”

  难得的,一向以正义官差自居的田墨也没有出言反驳。

  这宫紫仁虽为一代宗师,可依刚才这番言论,确实是够伪君子的。

  无论以“诛杀魔头为民除害”之类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做掩饰,杀人夺宝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这好办。”

  一直不动声色的许一萝开了口,只见她在地上拣了块碎石,径直走到宫宅墙边,大大地写出一行字来:

  “杀冲刷碗,好事一桩。

  九幽鬼姬,留。”

  “唔……”徐十三愣了一愣,随即喷笑开来,边鼓掌边道,“对!就这么招!既然县民们都扭曲误解成屠城,在此留下相同的言论,或许会被传成连环杀人案件呢!别说打不过他们,就算真有那本事,咱们也做不来那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吓吓他们总是行的吧!”

  “走,”许一萝将石头随便一丢,也不罗嗦,打了个响指,“吃饭去。”

  下山之后,三人寻到最近的一处小镇,找了间当铺当了点现银,先是好好地饱餐了一顿。

  随后,将银子自己留下了些,剩下的尽数散给了乞丐,以及丢在了那些草屋毛棚、看上去甚是清贫的农家门口。

  在此过程中,徐十三不止一次地表示:此等劫富济贫的好事,正是平反的大好时机,怎么也得留下个“九幽鬼姬”的大名。

  然而这个提议刚刚出口,就被许一萝以“还嫌事端不够多么”几个字给堵了回去。

  三个人一时便也没了什么目标,商量合计了一下,仍然没能统一出一个去处来。

  一时闲来无事,生性多事的徐十三又拍了手掌提议道:

  “何不留下来听听,看那宫老头有没有给吓得魂飞魄散?”

  这一个提案立刻勾起了另两人的好奇心。

  当下,三人找了家路边的茶摊子坐定,竖起耳朵搜集起四面八方传来的八卦。

  茶楼酒肆一向是信息交流之地。

  无论江湖上的消息也好,或是镇子村子里发生的鸡毛蒜皮也好,都在一壶茶一碟花生一碟瓜子之间,以超越风的速度传播开来。

  从“河州大侠新娶了一房媳妇”到“镇北的王老汉嫁了女儿”,再到“张大婶家养的猪又下了一窝崽”,事无大小,到了这茶铺子来都是上好的谈资。

  其中不乏趣闻,听得徐十三“噗”地喷了茶水,抱着肚子拍桌直笑:

  “哈哈,乐死我了!那家伙好……好强!”

  见他一副笑断了肠子的样子,坐在他左首的许一萝斜去了一眼,那表情明摆了在说“至于么”。

  可坐在他对面的田墨神情可便没这么安然自在了——刚才徐十三一喷之下,满口的茶水正对准了田墨,害得他现下头发上还滴着水珠子呢。

  眼见他一副登时黑下来的脸孔,徐十三也不在意,伸手向碟中抓了一颗花生,直抛进嘴里。

  细细嚼了咽下肚,方才将疑惑问出口:

  “耶?你们怎么都不笑的么?刚才那桌人说的笑话,可真把我乐死了!”

  “也没见你当真乐死。”

  许一萝轻描淡写道,捧了茶杯小啜一口。

  “许姑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啊,”见她放下茶杯,徐十三立刻顺手给她斟满,“我那是比喻!是修辞!你何苦这么认真,计较这是否是语病呢?”

  她瞥了他一眼,一脸“谁和你计较了”的神气。

  这表情让徐十三敛去了面上笑容,微微锁了眉头,难得正经神色地道:

  “许姑娘,我一直就很想说,你一直这样可不行。

  既不将自己在想什么说出口来,又不常笑,会把自己憋出病来的!”

  “那要如何?”

  她并不在意他的话,泯了泯茶接口道。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敷衍。

  “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啦!生气就要大声骂出来,高兴就要笑一个前仰后合,”他先做出一个气愤的表情,又做出了一个大笑的神情,方才继续道,“你见任何事情,都像是冷冷淡淡的样子,遇到好玩的事情也没见你开怀过。

  姑娘家,要常常笑才会好看嘛!”

  “对谁笑?”

  许一萝在唇边勾勒出嘲讽的弧度,“尸体么?”

  “呃……”徐十三这才会意过来:她因为干的是盗墓一行,往往昼伏夜出,见到的死人比活人多。

  好容易白天露了露脸,可是世人都道“九幽鬼姬”许一萝是个天大的女魔头,手段如何如何残忍毒辣,这又让她如何笑得出来?!

  一番思忖过后,徐十三抬了眼,见她低垂了眼眸望着杯中茶,下意识地,他伸出双手,将她的面容扶正,对着自己:

  “你还有我们啊!可以对着我们笑嘛。”

  什么叫“我们”啊?!我可不想和你这个当众摸人家女孩子脸蛋的登徒子有什么牵连。

  一旁的田墨眼见那二人已经完全目无旁人了,干脆识趣地闪开,端了那碟子花生挪到了隔壁一桌,一脸“我不认识他们”的表情。

  万万没料到徐十三会伸手做出如此愉矩的动作,她登时呆住,只是愣愣地望着他,望向那张一向眉目含笑此时却是难得正经的面容。

  “喂,许姑娘,不用那么震惊的表情吧,”徐十三摆出一副有些受伤的表情,“好歹我们也算是出生入死好几次,一根绳子上栓的蚂蚱。

  算是你同伴也好,跟班也罢,这一段日子处下来,你连一个笑脸都吝啬于我,我会很伤心啊。”

  他的话让她又愣:同伴,跟班……她不知她该如何定位面前这个家伙。

  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似乎,他们一起行走的日子,的确是有段时候了。

  他本可以不管她,他本可以听闻她是鬼姬之后就逃得她远远的。

  当初,他是不敢离开,怕她杀他。

  可是当他得知真相之后,他却并没有怕受到牵连而溜之大吉。

  相反,他却很奇怪地跟在她身边,说什么要做好事,要为鬼姬平反。

  其间虽是越帮越忙,好事未做成,麻烦事却是一堆接着一堆了。

  他早就应该看出来,跟着她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可他却依然跟着。

  他其实弄错了,她与他并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并没有什么绳索将他们二人栓在一起。

  他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远离她这个被世人冠以“十恶不赦”之名头的无用的“女魔头”。

  “许姑娘?许姑娘?”

  徐十三连唤数声,却依然唤不回她的神智。

  眼见她不语,目光虽直视着前方望着自己,但眼中却无神采,显然是神游天外去了。

  不知她又想到什么了。

  徐十三好奇地望着她的眼眸,希望从中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这副光景在外人看来,却分明是一对青年男女两两相望的了。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两个家伙,目光并没能相接,只是单纯地发呆罢了,并非如外人所猜测那般天雷地火甜蜜缱绻。

  直到田墨大声地咳嗽了几声,方才唤回二人神智:

  “喂,你们二位要眉目传情,也注意点场合好不好?”

  田墨挪回原先的座位,冲茶摊子的入口努了努嘴,“瞧那边。”

  “什么‘眉目传情’?!”

  徐十三头一个跳将起来,根本没将田墨的后半句话听进去,“好你个口没遮拦的田墨,开我玩笑也就罢了,你这么胡说,不怕坏了人家许姑娘的名节?!”

  “究竟是谁在坏人名节啊。

  刚才那个端住人家女孩子面容的家伙,分明是你徐十三好不好?我只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

  “啊?耶?是吗?!”

  徐十三慌了手脚,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手忙脚乱地向许一萝道歉,“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多想,就……”

  许一萝没搭话,只是低头喝茶。

  见她不作声,怕她当真生气了,又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徐十三急得涨红了脸,转而向田墨嚷道:“都是你思想龌龊乱误解!我和许姑娘明明是革命盟友的同伴友情!”

  盟友?同伴?友情?田墨本想反唇相讥,但眼见若纠缠下去,不知要吵到什么时候,只好暂且按下:

  “好好,是我眼拙,看走了眼。

  您二位可否暂时按下此事,看看那边?”

  “什么那边?”

  徐许二人不禁疑惑。

  顺着田墨努嘴的方向,望向靠近茶铺子入口那桌的人,衣着打扮甚是眼熟:

  “啊!我想起来了,这打扮,和昨天宫家宅院的那些守卫一摸一样!”

  徐十三拊掌道。

  这一声立刻引来了许一萝的白眼:

  “生怕别人听不见么?”

  自知理亏的徐十三瘪了瘪嘴,再不说话了。

  三人以喝茶为掩饰,实则聚精会神地竖耳探听那桌江湖客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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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再牵君半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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