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建新虽寡情重利,可到底不是傻子,即便一开始没察觉,在张柔没事找事的闹了几次后,也很快回过味来。
他买通人编造了自己工伤死亡,又安排人将所谓的骨灰和抚恤金送了回去,再三保证有生之年绝不和周玫母女联系,生怕张柔忍不住将事桶到张父面前。
说为爱也好,说舍不得女儿在单亲家庭长大也好,又或者说其实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张柔没去告状,可横在心头的那根刺,却怎么也拔不掉了。
俗话说人生三大悲,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而张柔和齐建新在针锋相对下,渐渐成了一对名副其实的怨侣。
齐嫣就是在这样吵闹的环境长大,都说孩子的心思最敏感,虽然她无法理解,却能感觉到爸爸的冷淡,和妈妈的郁郁寡欢。
这样一个渴求父母关爱,而被动活在双方斗争夹缝中的孩子,比同年人要早熟许多,加上网络信息发达,很多本该在她那年龄不该知道的东西,齐嫣却懂得比父母都多。
在看到那张少女的照片,又看到背面爱女两个字,齐嫣很快就明白过来,造成父母不合的元凶是谁。
小时候,她也曾怨恨过终日吵闹的父母,可掩藏在怨恨之下的,则是对亲情的渴望,那渴望存于她年幼时的期盼,在记忆里留下不可磨灭的映像。
一时间,她好像给自己多年地怨恨,找到了一个宣泄点。
面对齐嫣的追问,张柔不可能提自己在那段往事中的错处,避重就轻就在所难免,而且她也痛恨齐建新表面说和那母女断绝了关系,私下里竟还在关注那野种的消息。
齐嫣一心认定周玫是勾引自己爸爸的贱小三,对被齐建新称爱女的齐冉则更加痛恨,自己都不到的父爱,凭什么那野种可以得到。
十二岁的齐嫣,没想到自己几个电话,几张随信附上的照片就成功让那贱小三自杀,压抑地恐惧和愧疚,被她扭曲为喜悦,她心里暗暗为自己开脱,都是那女人自己蠢,我什么都没做!
她并不知道,击倒,逼死周玫的与其说是她,倒不如说是真相。
被周玫珍而重之收藏的两本写着各自名字的结婚证,依旧红得鲜艳,如果她不去婚姻登记处,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次的结婚证,居然只是个假证。
在周玫的记忆中,世上怕是再难找出像齐建新这么有担当,又疼老婆的好男人了,虽说两口子聚少离多,可男人为了老婆孩子在外辛苦打工,每月按时寄工资,为了加班费连过年都不能回来,自己在外舍不得吃喝,省着钱给她买首饰,周玫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埋怨的。
所以在她“守寡”后,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周玫态度坚决地看都没看,一来怕齐冉受了委屈,再来是觉得自己要是再找对不起齐建新。
她原本只想守着女儿长大,看着她工作,嫁人,如果自己身体还好,就帮着带带外孙。
这么平凡的愿望,却被一个电话给击碎了。
原来他根本没有死,那个世上难找出第二个的好男人,实际是抛妻弃女的负心汉,最可怕自己竟然连他老婆都不是,一个又一个的真像席卷而来,可打来电话的人却没打算放过她,一次次诅咒她是破鞋,破坏人家庭的小三,咒骂齐冉是小野种,私生女……
“我女儿不是私生女!”被假证打击到的周玫,水米不进已经有三天了,声音是难掩的虚弱,可还是极力辩驳着。
“哈,不是私生女,还是婚生女?”电话那头的齐嫣并不知道内情,更看不到周玫的虚弱,反把那声音的无力当成是对方心虚,她握着变声器,阴阳怪气地笑着,言辞尤其恶毒:“你结了婚还勾引别人老公,让你男人戴绿帽,养野种,更贱!大贱货生小贱货!回头我把小贱货是私生女的事,闹到她学校去,看她还有什么脸!”
“别,不要!我求你!”听到对方要去女儿学校闹,周玫吓得连声哀求。
齐嫣本来只是随口说出的狠话,可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直求饶,还倒觉得这方法不错,她得意洋洋地冲着床头的毛绒熊眨眼,转而笑道:“求我?你拿什么求我?”
“你想要什么?”护女心切的周玫,完全没想过对方提出的要求,自己做不做得到。
听她这么问,齐嫣楞住了。
她想要什么?
想要个开心的妈妈,想要个疼爱自己的爸爸,想要个没有吵架声的家,可这一切都被你们母女破坏了!
想到自己不曾有拥有的那些,齐嫣稚气的五官皱成一团,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想要你死,你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