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听儿子一句劝吧,下回大娘要是再找什么由头,叫您过去说事,您要是觉得应付不来,或是不想应付的话,您就直接找个理由推脱了吧,省得大娘老是欺负您!”刘远风语重心长地劝秦氏,“以前儿子无能,不能好好保护自己的娘亲,但是从现在开始,儿子会好好努力的,会把娘和自己媳妇都保护好的,谁也甭想再来欺负伤害你们!”
“风儿呀,娘有你这一句话,娘心里听了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娘这边你不用担心,该怎么做娘心里还是有数的,娘也不是个主动招惹是非的人,谅他们对我们母子再不满,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也不敢对我们母子怎样的,倒是你自己,莫要成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你要好好养身子,把自己身子养好了,这比什么都强!娘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愿,只愿我儿能平安身体康健,这便是娘最大的心愿!”秦氏抹了抹脸边的老泪,辛苦养大的儿子,终于能成为她日后的倚靠。
“娘放心吧,九儿她学过一些医理,儿子的身子最近也都是她在帮忙调理,娘您看,我的气色,是不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这些呀可都是九儿的功劳呢。”提及那个能干的女子,刘远风眼里流淌着的,满是暖暖的情意。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娘从前还不知道九儿这丫头怎么能干呢,如此说来,那就更加不能让你爹动怒将她赶出府门去,风儿,你放心吧,倘若你爹到时真是要一意孤行的话,大不了娘也跟着你们一块儿离开刘家!”秦氏此时想着刘老爷多少也该顾念一些多年夫妻的情份,看在她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拿九儿怎么样。
只是,此时的她,还是想得过于天真,把自己在刘家的地位,想像得太重要了。
“娘,我先送您回去吧!”刘远风这个孝子一直把秦氏送到,这才折返回自己的小院。
彼时,天已经黑透了,下人只提着一个灯笼在前面照亮,穿过小花园的时候,花园里清香的气息,令刘远风心情十分舒畅,今天,他终于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在他的心中,原来已经那么在乎安九儿那个女人!
安九儿左等右等,仍旧没有等到刘远风的人回来,眼看着桌上她特地下厨炒的两个小菜,已经冷了,她开始坐立难安起来。
嫁进刘府后,一日三餐,身边总是多了一个人陪伴,最起初,她还很不适应来着,却不知道,从哪天起,居然已经开始习惯。
如今,她一人坐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才陡然惊觉,这屋子好大,却也好冷清,显得她一个人更加孤单。
“二少爷究竟跑去哪里了?走的时候,他没有说去哪里吗?什么时候会回来?”等得实在不耐烦,她就皱着眉头叫来院子外面的下人询问。
下人吱吱唔唔地答,“二少爷没说要去哪里,只交待夫人多烧两个小菜,等他回来一起用膳。”
“外面天都黑了,他怎么到处乱跑?”小声地抱怨一句,她开始对着桌上的冷菜发呆。
其中一个大瓷碗盛着的,是一碗鸡蛋羹,还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她最喜欢吃这种妈妈蒸出来的鸡蛋羹,又美味又有营养,几乎百吃不厌。
今天她琢磨着要烧什么菜式时,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要亲自来蒸一碗鸡蛋羹。
只是,这鸡蛋羹,却要趁热吃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如今,早已经冷掉了。
“去,把桌上的菜,再重新热一热。”她肚子已经饥肠辘辘,如果不是他临走时吩咐要等他回来一起吃,恐怕她早已经动手喂饱自己了。
下人赶紧进来撤走了桌上的冷菜,桌子上一下子重新变回空荡荡的。
刘远风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安九儿垂头独自一人沉默地坐在桌边的身影,那身影投入他的眼眸之中,平添多了份冷清和凄凉。
随着他的进来,还带来了外面的一股凉风,激得安九儿这才回过神来。
抬起头,仰起小脸儿,她微恼地抱怨,“你跑去哪儿啦?居然这么晚回来!”那幽怨的口气,像足了等待相公多时的幽怨的小妻子。
刘远风十分受用,亦有小小的心疼,“我去娘那儿走了一趟。”
“娘那边出了什么事吗?怎么晚了,你还往那边跑。“安九儿下意识地觉得肯定秦氏那边是有什么棘手的事,不然的话,也不用刻意跑上一趟。
“没有,只是我突然想起今天假装犯病,可能会把娘给吓着,于是不忍心娘担忧,就想着在晚饭前过去一趟陪陪她老人家说几句话,好让她能放心!谁知道这一过去,不知不觉就呆了这么久的时间,回来晚了,让你一个人久等了!”刘远风并没有说实话,而是扯了个谎将实情瞒了下来,不想让安九儿知道,也跟着提心吊胆胡思乱想。
“来人呐,把热好的饭菜再重新端上来吧!”安九儿唤来下人得新布置晚膳。
“怎么,你一直等我到现在,自己也还没有吃吗?”刘远风懊恼地扫一眼屋外已经黑透的天,自己到底是回来晚了,可是这傻女人是傻子么,他不回来,她饿了可以自己先吃啊。
“不是你让下人过来说,让我多炒两个小菜等着你回来一起吃吗?你不回来,我哪里敢一个人先享用?”她也不是真的抱怨,只是小小的提了一下,恰恰这时下人已经重新将热好的饭菜再端上来。
“来,你来尝尝这碗鸡蛋羹,看看味道如何?已经热过一次,味道肯定不如第一次蒸出来的好吃。”她雀跃地将自己亲手蒸的鸡蛋羹推到了他的面前邀他品尝。
“鸡蛋羹?”刘远风低头看了看这一碗黄色的蛋羹,有些新奇。
“你们这边应该没有这道菜式,都不会做的吧,反正我到这边来后,一次也没有吃过呢,已经馋得好久了,来,用勺子挖着来吃!”安九儿兴奋地拿起小勺,作了一个示范动作给刘远风看。
“你说什么这边没有这道菜式,这道菜式我的确在刘府没有见过,好像在外面也没有怎么见过,难道你们那边乡下很喜欢吃么?”刘远风细细回嚼安九儿的话,总觉得有些奇怪,哪里不太对。
安九儿经刘远风这么一提醒,这才陡然惊觉,刚才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打着哈哈解释,“是啊,是啊,家里穷的,才把鸡蛋蒸成这样吃,比较营养嘛。”头上已经冒了一头的冷汗,给吓出来的。
“味道好像还不错。”刘远风挖了一小勺送进自己口中,“滑而不腻,又很嫩,真不错,好吃!”
安九儿得意洋洋,“好吃是吧?好吃的话,以后我经常下厨做给你吃就是了!”
难得有一个人欣赏自己的厨艺,喜欢吃自己煮出来的东西,她也很开心很欣慰。
“你这厨艺呀,哪儿学来的?跟岳母学的?简直快比得上我们这刘府里的厨子手艺了!”刘远风绝不是夸的,桌上两道小菜,味道都很不错,很得他的喜欢。
“嘻嘻,喜欢吃就多吃点!”安九儿调皮地吐吐舌头,她这厨艺呀,哪里是在安家学来的,安家穷得叮当响,想来她娘应该也没有多余的心思,花在烧菜上面。她的厨艺,得归结于她在大学时代,业余的时间报了一个美食团,在那个社团里面学了很多的烹饪知识,也烧得一手好菜。
当时,只是为了喂饱馋虫的自己,因为她还是大学生,所以每个月的生活费家里给得很有限,在外面对着一街的美食,她只能望洋兴叹,所以才生出了自己学厨艺的想法,菜市场里的各种原材料,都是很便宜的,买回来只需要稍稍加工一下,就能成美食,何乐而不为?
像这鸡蛋羹,最开始离开家离开妈妈,独自一人去异地上大学的时候,思念之情是在所难勉的,尤其怀念妈妈做的鸡蛋羹,所以,在社团里,她第一道学的菜,就是蒸鸡蛋羹。
在现代,美食讲究的是精细和美味搭配,而在这个思想和各种条件落后的异时空,人们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还没有解决,有时一日三餐都成问题,就算偶有富足,吃的也是些粗粮和米面,花心思在厨艺和提高食物的美味方面,可以说是简直少之又少。
就是刘家的厨子,煮出来的也是一些粗制的饭菜,根本与现代的美食不可相提并论。
当然这样,安九儿是没有办法和刘远风讲清楚的。
这一夜,相安无事,可刘远风却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最后一丝平静。
隔日,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大叫,就有下人慌慌张张地在外面敲门。
声音又慌又乱,“二少爷……二少夫人……老爷传话,要见你们!”
刘远风慢慢地坐起来,早已经无惊无慌,该来的,总是来了!
“爹应该是听说了昨天的那件事,现在叫我们俩过去训话呢,对吧?”安九儿也没有想像中的慌乱紧张。
“嗯,应该是的吧!走,我们一起过去,不要怕,凡事都还有我在呢。”刘远风难得的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