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刘远风语声颤抖,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有多么的难以言说。
“当然是真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安九儿说话不算数?”安九儿白了这人一眼。
难道她的话,就那么难懂吗?
“九儿,你的意思是……是不是真正接纳我们刘家,真正接纳我了……我知道,其实你会和我成亲,并不是出于和我两情相悦互相倾心,你只是屈服于你爹的威仪,而我当初也是破罐子破摔,想着反正自己这副残败的身子也就这样了,娶个媳妇冲冲喜,我是不会相信有这样奇迹的,但我也没有阻止我爹为我娶亲,我当时已经是无所谓了,我知道,和我成亲,是委屈你了!”
虽然他的身份是刘家的二少爷,这在外人看来,是安家高攀了刘家这门亲。
但是,他知道当初的自己,算是一只腿已经伸进棺材里的病怏子,哪家的姑娘,又愿意嫁给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呢。
安九儿本来困顿得双眼都睁不开,但偏偏刘远风提及了两人最不堪的开始。
那不能算是一段美好的过去,甚至可以说,是她极不愿意回忆和面对的事实。
“你今日好端端的,这是抽什么疯呢?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还揪着那点破事不放,不是和自己找不痛快么?再者说,你的身子不是在我精心的调理之下,一天天好转了起来吗?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彻底治愈恢复康健的,你就算不相信你自己,你好歹也要相信我的医术,相信我的人品,好不好?”
刘远风低头盯着怀里的女子,她分明不是欢喜镇上最好看的,面容和五官顶多算得上是端正和清秀,并无特别的出彩之处,但是,偏偏就是她,成为了他的媳妇,嫁进了刘家的门,然后,在日渐的相处之中,一点一点地吸引着他影响着他。
他想,他大概是对她动心了!
可不就是动心了么?时至今日,他终于能明白,为什么有时候自己会患得患失,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
因为动心,所以在乎。
因为在乎,所以更加在意。
“那你可愿意做我……刘远风的女人……不是刘家二少爷,不是刘明汉的二儿子,只单纯的是刘远风这个人的女人……你可愿意?”堵在胸口的话,他不吐不快。
但是问出口之后,他又忐忑不安。
她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会是自己期待的想要的那个答案么?
他不知道,他紧张不安。
“做你的女人?”安九儿瞬间小脸染上一片娇羞的晕红,她是穿越女,在现代,成为某个男人的女人,这意味着什么,她不可能不清楚,正因为清楚明白,所以不由得懊恼这家伙真是太直接!
明明这样羞涩的话,他却一本正经地提出来,还问她愿不愿意?
刘远风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沉了?
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等得心焦,“愿意么?”
这是他最后一次鼓足勇气大胆追问,要是再没个明确的结果和答复的话,他想,他明天大抵没脸再见任何人。
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向一个女子表白,表白的对象,还是自己已经娶进家门的娇妻。
她的答案,对于他来说,非常的重要。
在某些事情方面,安九儿还是个面皮儿极薄的人,此时她烧红着整张小脸,娇俏可人明媚灿然。
温香软玉在怀,刘远风不禁心旌神往,虽然两人已经成亲,但是洞房之礼,迟迟还没有进行。
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他身子不好,就连日常的生活起居,他自己一个人都无法自理,需得借助身边小厮的帮助,身弱体虚的他,就将洞房之礼暂时先放在一边没有多想。
那时,也是因为两人是皆对对方十分陌生。
“你什么时候也把花花公子的那一套用来对付女子的招术学到了手?”生性淡漠的他,不擅言谈的他,什么时候起,居然也学了油腔滑调的?
“你还没回答你夫君的问题呢?别想着顾左右而言他,别试图蒙混过关,快回答我!”他要她的一句话而已。
安九儿慌乱得眼神不知该哪里放,反正就是不敢直视他灸热的眸子。
“你都说自己是我的夫君了,那么,我便是你的妻,是你的女人,不是么?”这个傻瓜,这明摆着的答案,还需要再问一遍么?
“哎呀,你捏疼我了!”
原来刘远风一时激动,手下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没有收住,掐得安九儿生生喊疼。
他微微松开了些,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细密的吻,如雨丝般落了下来,落在安九儿的额前、鼻尖等处。
内室的气氛,陡然暧昧而浓烈。
刘远风长手一伸,被束着的床幔,便层层叠叠地垂了下来,很好地遮住了外面的光线,也隔绝出了一方私密的空间。
迟来的洞房之礼,终于到这一天,得到圆满地弥补。
……
前堂的小厮第N次过来催问,“二少爷起了么?”
平常负责贴身侍候刘远风的小厮和侍候安九儿的侍女双双为难地摇头,“里面还没有什么动静呢,看样子二少爷和二少夫人还没有醒。”
主子不醒,他们做下人的也不好进去打扰。
尤其是这二少爷和二少夫人还算是处在新婚如胶似漆正是恩爱的阶段,识趣的下人,更是不会轻易去打扰。
这正是这小厮和侍女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却只能干等着不敢声张和喧哗吵闹的原因。
“这可怎么办好?掌柜一大早就过来了,这会儿已经在前堂等了许久,说是昨日就和二少爷约好的,今天过来和二少爷商讨一些对策,谁知迟迟没有等到二少爷,不得已才打发我再过来询问。”
负责贴身侍候刘远风的小厮也很为难,“你都看见了,二少爷还没有起呢,最近二少爷为了生意上的事儿,忙碌不说,也很是烦闷,这好不容易多睡会儿,我们做下人的,怎好去吵醒他,何况二少爷的身子,也就是最近看着精神了点,实在不宜过多劳心劳力。”
那侍女也赶紧附和道,“可不是吗?老爷已经病倒了,要是二少爷也跟着病倒,你说,怪罪下来,我们做下人的也实在是担当不起,掌柜那边,还请这位小哥帮忙解释通融一下,等二少爷一起,我们就会立马向二少爷汇报此事的。”
那小厮想了想,最后只得失望而归。
安九儿一觉醒来,总觉得身子有些不太对劲,胳膊一抬,就有微微的扯痛感,然后这痛感,一下子就让她联想到了昨晚的‘洞房之礼’。
在这个时空和时代,她早已经是刘远风的妻子,是他名媒正娶的正妻,所以,自然而然地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实在算不得是什么意外的状况。
但对她,总归是不一样的。
悄悄抬头,悄悄地打量睡梦中的刘远风,或许是因为正在睡梦中的原因,他面部的表情十分放松,看上去竟然难得的安宁和温和。
这是她的夫君,是她在这里的依靠。
其实这么仔细看,抛开他的身子骨弱了些,他的长相和五官面容,其实还算是十分出众的。
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盯得久了些,直到一个低沉略带暗哑的男音在她耳边响起,“想不到娘子原来这般中意为夫,为夫就算是在睡觉,也是容颜清俊,无可比拟,让娘子动心迷恋不已,是不是?”
安九儿直差要吐了,这位刘姓公子,一般情况下不自恋,但是自恋起来,就完全是个神经病啊。
“哼,是好看,好看得不了!”她重重地咬牙切齿。
“哎呀,娘子原来害羞不好意思了!呵呵,没关系,为夫让你看个够,你想怎么看,为夫都乖乖配合,好不好?”
刘远风心情出奇的好,就像逗只小狗一样,懒洋洋地逗着安九儿。
“谁不好意思了!你背过去,我要穿衣,外面天已经亮很大了,想必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这样偷懒,真的好么?”安九儿仰起脖子望了望月窗,只见外面亮堂堂的。很显然,他们起得迟了。
“好好,为夫知道你面皮儿薄。”刘远风捉弄了一阵,过足了瘾,这才决定放过安九儿。
外面守在门口的小厮和侍女,双双皆听到里面的动静,顿时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都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总算是醒了!
小厮这才壮着胆子,刻意提高了音量,先是敲了敲门,然后再高声询问,“二少爷,需要为您先准备一些早膳么?”
刘远风彼时正在往身上套一件藏青色的长衫,手里的动作停了停,“准备点粥吧!”
他自己是无所谓的,但是考虑到他的媳妇安九儿,所以特意叫了粥。
紧接着,外面又响起侍女的询问声。
“二少夫人?需要奴婢进来服侍么?”
往日,穿衣梳妆什么的,安九儿都会叫这个贴身的侍女进来帮忙,因为这里的妇人,尤其是稍望有点名望,身在深门大宅里的妇人,都特别的讲究,她不是很懂,只能叫侍女服侍。
但今天这情形,再叫侍女进来……不就等于将自己和刘远风彻底暴露了么?
还是,算了吧。
“不必,你先去打水,一会儿我叫你,你再进来!”今日不同往日,她和刘远风已经真正‘生活’在一起,所以今后很多生活上面的小细节,都需要注意和回避。
她手忙脚乱地穿衣,结果越是想快点儿穿好,越是穿不好,慌乱间,前襟的扣子,都扣错了两颗而浑然不觉。
“扑哧……你扣子扣错了……要是你不喜欢侍女服侍的话……我来帮你吧!”语毕,不待安九儿有所回应,他已经迈动步子朝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