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随着台上的一声锣鼓的喧哗声,台上的戏正式开始。
在邱小仪出来之前,原来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已经提前设定好并确定下来的。邱小仪的位置,本来是被安排在邱夫人的身边,她是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坐在娘亲身边,这再合理不过。
邱小仪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她是很想和安九儿一起坐的,但是人家安九儿是和她的相公坐在一起的,她这个还没有出嫁的千金小姐也就算了吧,免得去打扰人家小夫妻。
但是,坐在她亲娘的身边,也有让她很感尴尬的时候。
庄氏秦氏的位置,被安排在邱夫人的身边,本意是为了让几位夫人在一起能好好地聊聊熟络一下,但是几位夫人扯来扯去的话题,自然不离自己的子女。
“令郎今天这一身新衣,看上去真精神!”邱夫人有意无意地往刘光耀所坐的位置看了两眼,笑着对庄氏秦氏夸赞。
庄氏眉开颜笑地回应,“是么,我看小仪今天气色也很不错呢,这天气好呀,就应该要出来多走动走动。还是生闺女好啊,闺女听话懂事,也好管教,不像儿子,儿子大了,你说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不仅如此,还只会知道和你唱反调对着干,有时能把人气死!”
“哎呀,姐姐这说的哪里话,我还羡慕姐姐呢,姐姐这一儿一女,儿女双全,这是天大的福气呀!”邱夫人本身也出自名门大户大家闺秀,这应付起来,倒也得心应手十分自如。
“姐姐这也是好福气呀!”庄氏在这个时候,也只能顺着邱夫人,尽量让邱夫人高兴,自己是绝对不能在这种场合里强出头的,这个浅显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戏台上面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在戏台之下,刘远风故意偏了偏头。
他刻意凑近了安九儿,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有事瞒着我!”
“你想问什么,你现在就问吧!”安九儿也不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任刘远风询问。
“你和那邱家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远风问出藏在心中已经想了很久却想不出答案的问题。
安九儿调皮地眨眼,“你不是什么都看到了吗?”
言外之意,就是,事情就像你所看到的那样,全部都是真的。
“你好好给我回答!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而且关系也这么要好了?”他觉得自己作为她的相公,对她是越来越不了解了。
“就最近啊,我和她认识也是在最近,然后关系要好,也是在这几天。”她淡淡地答道。
“过程,我要过程,我要你们认识的过程!”今天要不是在邱家,要不是这台上台下的都是人,刘远风觉得自己肯定要气炸了,而且还被气得非暴走不可。
但现在,他们是在邱家,是受了邱家之约来听戏的,尽管心情不怎么好还有一肚子的火气,但他也只能忍耐着,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分毫。
“过程很简单啊,就是刘光耀休辱邱家小姐的那天晚上,一不小心,他们的对话被躲在花园的花丛后面的人听见了,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邱家小姐的存在,当时天黑,没有来得及仔细看清她长什么样,但也算是第一次认识吧。然后关系要好,是在前几天,就是我们刘家接到邀约的帖子之前,我私下里去了邱家一趟,见了邱老爷,也见了邱家小姐,她其实很好相处,并不像外面有些人所传的那样,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也很温和,而不是喜怒无常。”安九儿一一道来。
“等等,这么说,邱家之所以会对我们刘家下邀约的帖子,是不是因为你在里面又做了什么?”刘远风那么聪明的人,安九儿只要稍稍这么一提,他就能联想到更深入的牵连。
“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就是站在同样身为女子和为人子女的立场上面,劝了她一些自己觉得该说的话而已,她能这么快明白过来,也是因为她聪慧,不钻牛角尖,知道扭转局势,亦能顾全大局。”安九儿对邱小仪的印象,还真的不错。
“你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呢。”刘远风没有意料中的高兴和得意,反而有着淡淡的失落,“你做什么,总是不和我说一声,不管是你在下决定之前,亦是做完之后,难道,在你的眼里和心里,我这个相公,就是这么的出用,这么的不够资格,连听一听你的想法和计划安排的资格,都没有么?”
他是个男子,还是个有家有媳妇的男人,可是,家里出了事,都是自己媳妇站出来,一人独撑大梁,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当时没有想那么多而已……而且这事吧,其实当时我也就是凭着一股子冲动才跑去邱家的,也是凭着自己的良心和本能,去劝邱家小姐的,能不能劝得动她,能不能趁机消除两家的隔阂的恩怨,其实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这不是怕说出来,你们阻拦么?”安九儿没料到,现在的刘远风,还是会这么敏感。
也许,他的不安,他的敏感,都来源于她对他的隐瞒。
“就算不和家里的其他人讲,我还能理解,但是,和我在一起,你还是有很多的机会,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不是个不懂得权衡和分析的人,你告诉我,我自己会好好评估这件事成败的风险,可是你什么都不说,反而叫我难受,作为你的相公,本应该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但是,我好像总被你隔在一层薄薄的无形的阻拦之外,进不去你的那个小天地。”他还是很介怀。
两人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耳语’,这落在旁人眼里,自然又是另外一番理解。
“哎呀,瞧瞧令郎和令儿媳,看个戏都还要腻歪在一起,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不是一般的恩爱啊!”恰恰邱老爷看见了他们‘耳语’的一幕,笑着打趣这对小夫妻。
然而,事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刘明汉笑嘻嘻地也望过来,甚是欣慰和满意。
想当初,这个冲喜的媳妇,也不过就是迫于无奈而随便叫媒婆从乡下找来的一个乡下丫头,但事实证明,他刘家的运气,他家风儿的运气,还是很不错的。
因与刘远风的争执和不快在前,此时被打趣了的安九儿,窘也不是,娇羞也不是,难堪得直想找个地洞马上钻进去,这样就不用见人了。
刘远风更是哭笑不得,恩爱?他们这样,算哪门子的恩爱?
戏班子今天在台上的演出,据说都是最近最当红的戏,赢得了台下很多人的掌声,只不过,安九儿的心思,却一直不在戏台上面。
好不容易熬到听完了戏,又热情难却,不得不跟着刘家其他的人,留在邱家,吃了午膳,稍作歇息,这才一大家人又浩浩荡荡地打道回府。
一坐上马车,安九儿僵着的笑脸,随即就垮了下来,与此同时,和她乖坐同一辆马车的刘远风,更是如此。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都静默无语,难言的隔阂,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弥蔓四散。
邀约听戏,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两家人都努力重修旧好心切,所以,一切的矛盾和恩怨,都暂时被化解下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邱家对刘家解除了商场上的打压。
邱家对之前的所做所为,为表愧意,还特意提出了一系列和刘家合作的提议,这些提案的内容,无不对现在的刘家恢复原气,有很大的帮助。
站在刘家这方面,是完全毫无拒绝的理由。
刘家的前厅,刘明汉将所有在前厅服侍的下人全都挥退,又在这里再次开起了‘临时会议’。
“爹,我觉得我们应该趁着这次邱家和我们重修旧好的机会,我们得抓紧机会好好地恢复原气,把原来我们邱家最好赚的生意,全都重新恢复起来!”刘远风提出自己的看法。
“老爷,邱家这次真有这么好的心么?他们不会借着想要和我们重修旧好的掩护,私底下又要对我们刘家下狠手吧?这事,老爷,我觉得还是得好好再想一想,得慎重考虑,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庄氏对此,是抱着谨慎和怀疑的态度。
秦氏在这种事情上面,一向都是插不上什么嘴的,持旁观的态度。
刘光耀在这种事情上面,也是没有什么立场说话的,祸是因他而起。
刘诗韵向来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喝茶。
刘明汉精锐的眸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安九儿身上。
“九儿,你说呢?”
安九儿没料到自己又被点名,她是有话想说,不过觉得这阵子还是低调一点的好,所以刚刚,就忍住没说。
“你有什么想法,大胆直说!”刘明汉鼓励她站出来。
“爹,”安九儿点了点,这才继续开口,“我觉得远风的想法很好,虽然目前来说,过于大胆了些,就像大娘说的,邱家现在努力想和我们刘家合作,这一点表现得过于急切了点,让人难免有一些觉得可疑,但是,对我们刘家来说,却是大好的机会。我觉得我们反正已经被打压了这么久,损失可谓惨重,为什么这个时候,反而不敢站出来好好地搏一把呢?如果运气好,邱家真是想相助我们,而我们自己又很努力争气的话,那么,我们刘家就能借机恢复原气,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大不了也就是跌到谷底,反正现在,我们要是不接受邱家的相助,也已经是在艰难维持而已。胜负的机率,各占一半,与其这些好不好死不死的撑着,我认为放手一搏,最起码将来,我们都不会太后悔,后悔现在我们没能好好把握这个就近在眼前的机会。”
“做生意,这怎么能用赌的呢?咱们刘家的家业,可不能这么用来挥霍!”庄氏很不赞同。
“邱家的意思,我们可以再过去那边谈谈,顺便也探探他们的底,但凡能努力争取的,我觉得我们都要去试一试,如果一开始就害怕,连试都没有去试,这才叫真正的怯弱。”安九儿还是坚持自己先前的提议。
“耀呢,你说呢?”庄氏争不过安九儿,只好转而把自己儿子点出来。
当然,她这样做,也是有心想要提醒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他还有另外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