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日,传来消息说邱家的管家已经被找到,只是找到的,却是一具死尸,尸体是在郊外的小树林中被经过的路人发现的,后来经过忤作的鉴定,确认是邱府的管家。
邱府的管家是整件案子的重要线索,但是现在,人已死,无认是自杀还是他杀,都不能再为纵火案提供一星半点的证据。
邱老爷被关押了五日之后,始终咬牙拒不承认自己是纵火案的主凶,自己没有参与,更没有指使手下的人去纵火害人,在僵持不下之后,因证据不足,县衙不得不先放人。
重见光日,邱老爷整个人犹如从地狱里走了一圈,像死过一回,得到自由的他,颤抖着被家人搀扶站在明晃晃的日光之下。
“爹,您受累了!”邱小仪一见他爹瘦了一圈,头上的白发,明显也增多,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走,咱们先离开这里,先回家再说!”在大牢里蹲了几日,这位邱老爷格外想念自己的府邸,想念自己那个温暖又舒适的床塌,还有这一身的晦气,回去也得先好好洗干净了再说。
“好,回家,先回家!”经历过劫难和分离,如今,‘家’对于邱老爷来说,显得格外的珍贵。
一行人簇拥着邱老爷小心翼翼上了马车,邱府上下迎来这个好消息,府中上下人人精神振奋,一少前几日的阴霾与低沉之气。
邱小仪的娘亲早已经在府中吩咐府里的厨娘们,先是烧了几大桶的热水,准备让他们的老爷一回到府中,就先好好洗洗这一身的晦气,接连着又做了好几道他们老爷平时最爱吃的菜式,可谓丰盛。
压抑了好几天,也着急担心了好几天的邱小仪,终于也迎来了暂时的扬眉吐气与轻松。
邱府上下一片热闹与繁忙,而刘府这边,安九儿已经从娘家回来,她娘的病有了些起色,一个劲地催促她早点儿回来陪自己的夫君打理自己的小家,而自从成亲之后,她确实也没有离开过刘家,离开过刘远风的身边这么久过。
秦氏听闻她回来的消息,便急急赶了过来,开口就是询问亲家母的身体状况。
“九儿,你怎么不在娘家多住几日?你娘的病,可好些了?”
九儿将从家里娘亲让捎带回来的地瓜干,分了一些给秦氏,“娘,这是自家种的地瓜晒的地瓜干,可好吃了!您拿一些回去尝尝!”
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好东西,可却是安家的一份心意。
“我娘身子好多了,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平时太过劳累,操劳过度,我临走的时候,有仔细叮嘱过她,叫她日后不必再做这么繁重的劳作,但是她一辈子穷惯了节俭惯了,也劳作惯了的人,恐怕一时半会,闲着也只会更加难受!”
秦氏顺手将地瓜干收下来,“这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定然也是累了吧!”秦氏本来还打算留在儿子这边用膳,但自从自己进门起,儿子的目光就没有落在自己这个当娘的身上,而是围着他自己的媳妇团团转,是彻底把她这个老娘忘在了脑后,这不禁让她略有几分失落,但转念一想,儿子儿媳成亲之后就没有分开过这么久,所谓小别胜新婚,这会儿,正是小两口你侬我侬感情渐深之时,她这个碍眼碍事的人,还是不要留在这里打扰这两小口的恩爱和甜蜜了。
“娘想起来还有一些事,娘就不在这里多呆,风儿,你媳妇刚回来,你可得多照顾着她啊!”她话中有话有刻意叮嘱道,随即又无奈浅笑,这年轻小两口的事,她这个长辈,怕是管不了,也没法管太多!
安九儿一回来,刘府里最高兴,也最激动的人,无非就是她的相公刘远风。
从她回府门起,他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断过,一直笑眯眯的,无论是安九儿和他说什么,还是下面的下人找他汇报什么情况,他都一律笑着应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少爷今天心情格外的高兴。
不过,他娘刻意也赶回来探望刚回府的儿媳,顺便关心打听亲家母的情况,他这个当儿子的,虽然举双手欢迎,可是,自己亲娘好像和自己媳妇呆的时间,是不是长了点?她们女人家怎么总有那么多的话题,好像总也聊不完似的,这非常让他这个坐在一边无所事事的人抓狂。
如果是府中的任何一个下人或是婢女的话,他大可以板起冷硬的面孔来直接赶人,但是对方是自己亲娘,他就只能忍着。
媳妇一回来,他就发现自己有一肚子的话,想对自己媳妇说;然后,所有的注意力,也自觉不自觉地都全转移到媳妇身上去了,媳妇回了一趟娘家呆了几天,再回来,好像脸变黑了点,一定是天天跑出去的缘故,不过黑点呢,显得更精神了。
当然,自己亲娘就坐在一边,他也不敢无所顾忌地去看自己媳妇,可总也控制不住想再多偷瞄几眼。
好在,他的娘亲没坐多久,便提出来要回去,这正合他意!他巴不得现在就送自己亲娘回去,虽然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有点不孝,但是却是他此时此刻的真写想法。
安九儿正在弯腰收拾自己从娘家带回来的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有一些家里自制的特产,还有一些换洗的衣物什么的,都要统统整理一遍才行。
她忙得不亦乐乎,偏偏刘远风也不肯闲着,总是跑过来拉着她,非要她和他说话聊天。
“九儿,你回去这几天,在娘家呆得开不开心?”
她想也不想地答道,“当然开心,那乡下地方绿树成荫,空气又好,独门独院的,也清静。”
当然,最主要是成天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
“那你呆在娘家,就没有想过夫家?”刘远风闷闷又问道。
“想啊,我要是不想的话,我还不在娘家再多住几日才回来,不过话多说回来,也是我娘,成天在我耳边念叨,说什么女子出嫁就是以夫为尊,以夫家为大,凡事都要多想着自己相公自己夫家,不停地催促我早点儿回来,其实我自己还是想再多住两日的。”她笑着答道。
“是吗?那再多住两日?你就一点都不想你相公我啊?”虽然这种娇情的话,他是第一次鼓起勇气问出口,但却是很想亲耳听见她的答案。
会想他吗?会有多想?是不是也像他想她一样,想得有时晚上都失眠,一个人睡不着。
安九儿白他一眼,“你有什么可想的,你是这刘府里的二少爷,吃的喝的用的,都有下人提前仔细给你张罗准备好了,基本上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所以有什么可担心你的?有这么多人围着争着照顾你。”
其实安九儿也不是那种擅长娇情的人,她和刘远风一开始就因为‘冲喜’,而被亲事绑在了一起,从一开始接触,就是过的成亲之后的日子,每一天都那么现实,每一次彼此的牵念,都是在一次次的磨难之中加深。
用句现代最通俗的话,那就叫做先婚后爱,先成亲后才一点一点地建立起的感情,这种感情,是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之上,所以也朴实,真挚,当然也平淡无奇。
“你真是个没心的,离开好几天,居然一点都不想你相公,亏你相公我每天想你,想到失眠难以入睡!”刘远风受了不小的打击,激动的情绪也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这番‘情话’,倒是让安九儿意外地愣了愣,因为刘远风在成亲之后,越来越粘自己,她是知道的,但他在她面前,也从未说过‘想你想到失眠难以入睡’这种高调又张扬的情话。一时居然让她难以适应地红了小脸。
亏自己还是个思想开放的现代人呢,居然这种程度的‘情话’,就已经让自己心花怒放小鹿乱撞,心扑嗵扑嗵,像要从胸口猛然跳出来似的呢。
巨大的喜悦,开始笼罩她,她的小脸,慢慢红到了耳根处。
这样子害羞的小媳妇,刘远风看在眼里,也同样喜欢在心里,他欢喜地一把将她强行搂在了自己怀里,大手是用了些力度的,恨不得就此把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就这样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叫她再也不能与自己分开半步。
“你也是很想我的,对不对?你这个日是心非的小丫头,嘴巴真不老实!”温香软玉在怀,刘远风这才感到了踏踏实实地满足。
她离开自己多少天,他就有多少天夜里睡得并不安稳,倒也全是为了自己生意上的事烦心,更多的是不习惯,不习惯她不在自己身边,自己孤单冷清的一个人的日子。
这就好比习惯了暖冬的人,你一下子叫他去经历酷冷的寒冬,他定然也是适应不了。
“好了,我这不是已经尽快赶回来陪你了吗?”安九儿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宽大结实的后背,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而不再似她一开始认识的那个病弱的,只知道需要别人同情和帮助的病秧子,他已经开始一步一步地变强变壮起来,逐渐变成她期待中的,可以经自己遮风挡雨的最有力的倚靠和支柱。
别的情话,她也不太会说,那些娇情的东西,她总是羞于说出口,但是胸口处满满溢满的,却是对自己夫君的满意和依靠。她沉浸在这份温暖里,默默地合上眼,大胆做了一个决定,这亦是一份誓言,一份她对刘远风的誓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是患难与共,还是共享荣华,她皆会陪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有他在的地方,便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归宿!
但她并没有告诉他,不过相信,他亦能懂得自己的心意。
一路患难与共,他和她之间,已经不需要这些花言巧语或是甜言蜜语来维系彼此之间的感情,相反,脚踏实在,并肩而行,互相扶持才是最真实也最需要的。
“娘的身子好些了吗?我本来想抽空去亲自接你回来的,但是事务繁多抽不开身,只好让你自己回来!”他揉着她柔软的发顶,只觉得心里某处,也软软的,柔柔的,一片平静和安然。
“娘好多了,每天我哥煎好了药要亲自督促她喝完才离开,我们送的燕窝,临走之时,我也和我哥说过了,要务必保证每天都要给娘吃一碗,什么时候吃完了没有了,就托人捎个信来,或是来刘府一趟,我再给她置办准备着,这燕窝价钱虽然贵了些,对于身体虚弱之人,尽快地恢复身子却是很好的补品。”这件事是她自己私下里答应娘的,并没有和他这个一家之主商量。
谁知,刘远风大方地点点头,“应该的,就当是我这个女婿孝敬自己丈母娘的一点心意吧!她能把我的媳妇养这么大,教养得这么出色,别说只是用钱可以买得到的燕窝,就是其他更为名贵的补品,我也是理应该孝敬她老人家的!”没有什么,比老天赐给她这样一个聪明能干且又细心体贴的媳妇,更加让他知足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