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大娘一定是太过担心,所以现在才这么生气!少夫人您这事真的不该就这样随便就跑出去的,真是急坏了我们一大圈人!”侍女也在她身边小声咕哝。
“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这么任性!”办完这次的事,估计她就不需要再有下次偷偷要一个人溜出去,虽然现在家人不理解她,她有些难过愧疚,但是她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私下里一个人跑去沈家,去找沈家明,这是她在刘家就决定了的事,劝沈家明没用之后,再求助沈家二老,也算是计划的一部分。
虽然她所做的这些,现在无法同安家的亲人们解释,亦无法同自己的侍女解释清楚,她被他们误会,却依然不后悔,只认定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好了,我没事,我去厨房看看娘!”依她娘的性子,极有可能一个人躲在厨房的灶台下面偷偷地抹眼泪呢,所以她这个不孝的女儿实在应该要过去一趟。
“咱娘正在气头上,正生着你的气,要不,你晚一点儿再过去吧!这个时候你过去,那不是自找苦吃!”安玉龙犹豫了下,好心提醒道。
“算了,早去晚去,反正迟早要去面对的!没关系,哥,我会好好处理这事的!”她朝着自己哥哥露出一个欣慰自信的浅笑,随即便离开侍女的搀扶,往破旧的小厨房前去。
小厨房的门只掩了一半,她只需要轻轻一推,门就被全部打开。
她急切地在狭小的厨房里寻找起来,因为厨房本就不宽敞,能躲藏的地方实在少之又少,她很顺利地便在灶台下看见了蹲在一条小板凳上的娘亲。
只见她的娘亲头埋在双膝下,肩膀还在微微地抽动不停。
娘这是在哭么?压抑的哭声,听得并不清,只是不停耸动的肩膀,最终还是泄露了一切。
安九儿心里颇不是滋味,停在门边停了会儿,这才有足够的勇气走进去。
“娘,原来你在灶台下面啊,哎哟,我肚子好饿,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东西么?我快饿死了!”
她没有指出她娘在哭,没有直接向她道歉赔罪。
因为这个时候的娘亲,肯定也是很窘迫的,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看见自己这般怯弱的一面。
所以,她这个不孝女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依旧没心没肺像过去一样,一走厨房,就大声嗓着喊自己娘要吃的。
果然,她娘头仍旧埋在双膝之下,不过很快就抬起头来,脸色冷然的斥道,“你个小吃货,成天就只知道吃吃吃!正儿八经在桌上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多吃一点,挑三选四的,现在不是开饭的时间,你又吵着饿!饿坏了你活该!”
她娘虽然不停地数落她,还像小时候一样,但语气却是温婉的,已经转身去掀灶台上的大锅。
那只大锅里面还热着中午刻意留下来的饭菜,就是为了怕这个小吃货又不到开饭的时间便喊肚子饿准备的。
“啊,有好吃的,娘,您真好!”安九儿双眼放光,此时眼里便只看得见这些香喷喷的食物。
“你也就只有在饿的时候,才记得你娘的好!这些食物呀,比你娘更亲!”
虽然遭到了亲娘的嫌弃,不过亲娘还是很细心地将大锅里热着的饭菜,小心地端了出来,摆在外面小院子的一张木几上面,又搬来了一张凳子,“就坐在这里吃吧!”也算是侍候周全。
“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还真是饿死我了!”她也不管其他的,饿也是真饿,抓起放在桌边的碗筷,扒拉扒拉开始吃饭。
安玉龙在堂屋里,远远地瞅见这一幕,唇角弯弯,什么也没有说。
她这妹子就是有两下子,一下子就能让他那个老娘转移注意力!
侍女却是小声咕哝一句,“二少夫人,看来真是饿坏了呢,瞧那馋样,好像十天半个月都没有吃过一顿好的似的。”
安玉龙听见,却只是浅浅一笑,仍旧沉默。
心里却在暗想,你一个小侍女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他娘和他这妹子,这是和好的节奏,懂不?
所以安九儿不打招呼就跑出去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事后谁也没再追问,都当她只是无聊,所以才自己跑出去在外面晃了一圈。
……
这边,沈家二老一回到沈家大宅,就迫不及待地抓来一个下人询问,“少爷呢?少爷可还在府中?”
那名下人不明所以,脖子被勒得生疼,也不敢吭声,只得如实答道,“回老爷夫人,少爷还在府中呢。”
“那少爷现在在府中何处?你快给我带路过去,我有话要问这个不孝子!”沈老爷气呼呼的,火头正旺。
“相公,我也跟去看看!一会儿有什么话,你可得好好和家明说,不要动不动就拿孩子发脾气,如今他已经成家立业,也算是大人,不再是过去那个可以任打任骂的混小子!”沈大娘有意提醒自己相公一句,毕竟儿大不由爹不由娘,很多事,他们当爹娘的,还得商量着好好和儿子说,不然惹得儿子劝怒,只怕什么也谈不成。
“好好说,怎么好好说,想不到这逆子,事到如今仍然执迷不悟不知悔改,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所谓子不孝父之过,都是他这个当爹的没有从小教导好这个儿子。
沈大娘叹一口气,只得跟了过去。
沈家明依旧还坐在之前安九儿寻过去的那片竹林后面的院子里,依旧还坐在那个石桌边,只是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小的茶杯,不知在沉思什么。
沈贤良走过去的时候,就远远只看见自己儿子略有些失神的呆坐在石桌边,他故意加重脚步,这才惊动了神思已经飘到天外去的沈家明。
“爹,您回来了!娘,此趟收获如何?”二老出门礼佛,顺便散散心,这他是事先知情的。
“听说家里今天来客人了?”沈贤良也不避讳,直接在儿子对面坐下,哪怕如今这个儿子已经混得比自己要出色百倍,但在他这个老子面前,仍然还是他的儿子。
他这个当老子的,不能在别人面前逞能,但是在自己儿子面前,还是有这个资格的。
他就这么随意地一问,不料,沈家明却微眯起了眼睛,“爹,您又听哪个爱嚼舌根子的下人乱说!”
他只以为是哪个多嘴的下人,又偷偷向他爹通风报信,看来这府中的下人,还有待好好调教!居然把他都不放在眼里!
“哼,乱说?你不老实交待,是不是心里藏了什么鬼?我人虽然不在府上,可是这府里发生的每件事情,我可都是一清二楚!”沈贤良用鼻子重重地哼出一声来,以表达对自己这个儿子的不满。
沈大娘此时也按捺不住,自己相公明显是在发脾气,她只得插话道,“家明,你爹在问你话呢,你就好好答!今天是不是家里来过客人了?”
事到如今,她这个当娘的,也非常期盼着可以从儿子的嘴里,听到一句实话,以证明儿子在自己面前并没有习惯性地撒谎。
沈家明眉目紧蹙,这二老今日一从外面回来,就表现得有些反常,见了他这个儿子的面,第一句话不是说自己在外面烧香礼佛途中的所见所闻,反倒是一回来就质问他家里是不是来了客人,很不对劲。
难道说,那个人来亲自找过他,已经惊动了他的爹娘。
于是,他心下权衡再三,如实答道,“没错,今天家里确实是来客人了!”
“谁来过?”沈贤良眸光闪动,看来儿子并没有说谎骗自己,他得继续试探。
只见沈家明不紧不慢地又继续答道,“还能有谁?还不是安家的那个丫头?”语气轻慢,好似对那人十分不满。
“她来找你做什么?”沈贤良继续探问。
“能做什么,不过就是听说我也回来,然后看见我们沈家如今建了这么好的宅子,所以很是羡慕,过来看看而已。”他的实话中也藏了谎言。
对于自己的双亲,有些实话当然是不能原原本本说出来的,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就仅仅是过来看看而已么?她没再和你说别的?”沈贤良明显不相信。
“那还能说什么,爹,你真是多心了!”沈家明的耐心用得差不多,口气也微微有些不善起来。
眼看这一对父子又要吵起来,沈大娘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道,“家明,你老实和我们说清楚,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一些打压和报复刘家的坏事?”
本不想这么直接就问出口的,但是沈大娘嘴快,还是没能管住自己。
沈家明的脸色,在这瞬间,变了几变。
突然,就咆哮起来,“谁在你们面前胡说八道的?我要找他理论去!混蛋,把我沈家明说成是什么人,我是那种人吗?爹娘,您们二老不要听一些有心之人的引导,不要相信他们!我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却相信外人的片面之词,这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事到如今,他也总算明白自己爹娘为什么一回来就揪着他不放,敢情绝对是那个小丫头跑到他爹娘的面前说了他什么坏话。
“家明,你和爹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打击报复刘家?你心中是不是还对刘家对那丫头仍怀怨恨?你和她的事早已经成为过去式,你何苦揪着过去的这一点事不放手?”沈贤良眼中充满了对儿子的失望。
“爹本以为你如今已经成了家又立了业,早应该把过去这不堪的一段彻底遗忘,重新开始属于你的新生活,你相中的媳妇对你不是挺好的么?你岳父大人也挺嚣重你,家明,我可怜的孩子,你千万不要一错再错下去!趁现在停手,及时悔改,还来得及!”沈贤良对儿子苦口婆心地相劝。
沈家明面如菜色,父亲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他的胸口,胸口的位置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