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明一边慢慢道来,一边细心地留意着陆莺莺的神色。
只见陆莺莺眸中的怒火,并没有越燃越烈的趋势,他知道自己这一次选择主动坦承,算是一步险棋,而很明显,自己赌成功了。
陆莺莺她绝没有料到沈家明原来还有一段这样复杂的过去,这是她从来不曾了解的另外一个他,过去的他。
“那后来,你还私下里有去找过她,或是她来找过你吗?”陆莺莺此时不禁想起了自己在集市上听到的那些人的议论,他们说的好像是前几天,那个旧相好还找来过沈府。
沈家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主动交待,而有所松懈。
“莺莺,其实前几日,也就是你回来之前的两天,她其实还在府中特意过来找我。”
“她找你做什么?你前面不是说她已经嫁进刘家,不会再回头,也不会再改变什么,更加不可能和你再在一起吗?”陆莺莺可不笨。
“其实,她在刘家过得并不像表面上人们以为的那般风光,那天她过来寻我,还在我面前哭诉来着,说她在刘家的生活,是如何的艰难,她嫁的那个刘家二少爷,原来是个病秧子,而这场婚事,不过就是刘家老爷为了给自己身子不行的儿子冲喜才办的,所以,他们就托媒人只要挑一个乡下的身体没有问题的少女便可,并不是真心想为他家儿子讨媳妇,那个病秧子还是二房生的庶子,在刘家的地位,自然是比不上刘家的长子。”关于这些,沈家明倒是也没有说半句谎话,不过就是省却了中间一些不该让陆莺莺知道的事。
“而且,刘家后来发生了很多的灾劫,连带着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刘家老爷也病重,不久就逝世,刘家上下人心惶惶,那段时间的确是很艰难,关于这些变故,我也是后来才听人说起过的,我虽同意她,可是毕竟她已经嫁入刘家,是刘家的人,我和她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更何况我如今身边也有你,我的媳妇一点儿也不比人家差,对不对?我沈家明还有什么理由心术不正在外面乱七八糟的搞一通呢?所以,莺莺,这就是我的实话。”
沈家明一番直言相告,倒是叫陆莺莺无话可说。
“那,她是不是还跑去找咱爹娘?爹娘那边也都知道你俩过去的事情吗?”陆莺莺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嗯,她来找我,向我哭诉,说她在刘家过得不好,然后她说她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弃了我,还说对我们的以前,曾念念不忘,但我没怎么搭理她,所以她应该是从我这里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就转而跑去求我爹娘从中劝和吧。”他今天抖出来的旧事,还真是不少。
“那爹娘什么态度呢?”陆莺莺不得不有些紧张,毕竟那个她甚至现在还不认识的女子,曾和她的相公,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有着如此深厚的感情,她怕自己被比下去。
“爹娘能怎么办,都是一个村的,就算不看在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情面上,也该看在她双亲的面上,所以就只能好言相劝,经历过这些之后,爹娘他们反而劝我更加珍惜眼前,更加珍惜你!他们说我如今有了这样的好媳妇,有了这样好的一个家,不要不知足,让我好好待你!”
沈家明后面几句话,已经轻松哄得陆莺莺心情由阴转晴,甚至心花怒放,哪个把心投放在自己相公身上的女子,会不被这些甜言蜜语所惑呢。
“家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都没有骗我?你对她真是这么想的,不会再被她左右吗?”陆莺莺这个时候,才敢走向沈家明。
沈家明却在这个时候,把握机会,一把将这患得患失的小女子抱进自己的怀里,继续安抚,“莺莺,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什么时候拿过这种事情开过玩笑?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还对她敢存有别的心思呢?她想来不过就是自己过得不如意,然后看到我和你这般恩爱,沈家又不再像以前一样穷得叮当响,所以,她才会说她已经后悔,现在后悔能有什么用呢?当初我去求她的时候,她干什么去了?”
陆莺莺偏头想了想,如果沈家明足够聪明的话,是应该不会舍弃他们陆家不会背离她陆莺莺的,因为那刘家再怎么富有,再家大业大,不过就是个经商的而已,要知道他们陆家可是为官的,这自古以来,商人再大,他大不过做官的,这个道理,相信沈家明不会不懂。
如此细想,自己才稍稍又心安了些。
“家明,你以后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和那个人见面了,好不好?虽然你们见面也没有什么过从的关系,但是被别人看在眼里,传出去的话,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她的名声都不好,这可牵涉到三家,我们沈家,安家和刘家,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你们不要再私下里见面,你不见她,一来二去,她知道在你这里没希望了,便不会再纠缠于你!虽然这个请求,我觉得是过份了些,但为了我们三家好,你就答应了我,好不好?”
能唯一让自己最心安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再让他们两人见面,只有这样,时间一长,日子一长,这关系还有那些不好听的传言,才会渐渐地褪去。
沈家明眸光暗了暗,这个陆莺莺还真会向自己提要求,居然要求自己和安九儿不要再私下里见面。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如果他不同意,那么之前自己极力撇清和安九儿的说词,便会不功自破,陆莺莺便不会选择再相信他。
所以目前,唯一的法子,便是只有先安抚了这陆莺莺。
“行,莺莺,我就依你的,你让我怎样,我便怎样,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你不希望我和她再私下里见面的话,那么我们便不会再见。”
陆莺莺反手抱住沈家明的腰,整个小脸埋在沈家明的胸膛间,满足而又娇嗔道,“家明,你真好!”
她胸腔间的这根刺,就暂时被沈家明压制了下去。
这一夜,沈家明为了彻底让陆莺莺没有时间再去思考别的,就极为卖力地哄她,看似和好如初的二人,小夫妻之产间的感情,似乎比以前更亲近更好,当然,这都是陆莺莺自己单方面这样认为的。
也就在这一次,陆莺莺更加觉得自己需要有个孩子,如果她和沈家明之间有了孩子,那他们之间的牵系和血缘亲情,就会更浓一些,届时沈家明也会对自己这个正妻更加专注。
乡下的生活,清静而安宁,也许是个适合有孕的好地方呢。
只是,当黎明初晓,塌上的人儿,还在沉睡的时候,沈家明却已经睁开了双眸,他一向睡得不多,哪怕是昨夜自己折腾了很晚,也醒得很早。
他悄悄地下了床,没有惊动塌上还在沉睡的陆莺莺。
他一人梳洗完毕,就急急去了书房,书房里已经有一名手下正等在那儿。
“主子,这么一大清早的,您就叫手下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吩咐手下去办吗?”
沈家明沉着脸,背对着这名手下,声音冷然道,“你一会儿替我出去办件事,这件事要办得低调不留任何痕迹,另外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我沈府派出去的人,明白吗?”
“主子,手下明白。”
“你听着,我要你现在出府立即去弄一些避子的药材,然后制成汤药,带回来之后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一样,交由府中的下人,让下人端去给莺莺身边的那个侍女,就说是厨子给做的参汤,要她一定喝下去!”原来,他之所以起这么大早,是因为这次突然陆莺莺就回来了沈府,住在这乡下,这乡下新建的宅子里,根本就没有提前准备一些避子的汤药。
“主子,还像以前一样那么做吗?”
“没错。”沈家明点点头,眸色复杂。
手下这次站着没有立即退下去,反而有些不解地劝道,“主子,手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陆府的老爷夫人那边,包括咱这沈府的老爷夫人,两下的老爷夫人们都盼着主子您和少夫人能早日有喜孕的消息传来,也都早盼着抱外孙和孙子呢,手下不明白,为何主子还要准备这么多的避子汤药?而少夫人求子似乎也很心切,明里暗里,不知拜了多少的佛捐了多少的香油钱。”
一边是求子心切,一边则是处处小心,时时都备着避子汤药,这一对夫妻,他这个手下也是更加不懂。
“你懂什么?忘了我的规矩吗?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沈家明很不高兴,别人管他的私事,而他一旦决定好的事,别说是个下人,就是他自己的亲爹亲娘出来阻止也未必有效。
“主子,手下不敢!手下只是觉得,或许主子要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两边的老爷夫人也高兴,然后少夫人也高兴,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那手下战战兢兢的,但毕竟是跟在沈家明身边,算是跟得最久时间最长的一名亲信手下。
“你知道什么,那陆家早已经许下我的第一个孩儿,若是个男娃,他们就要这孩子跟着他们家姓陆,将来作为陆家的继承人从小开始培养起来,我这么积极主动,到头来还不是为别人白忙活一场!那陆家的老家伙平时不是看我有些不顺眼吗?有本事,他自己再纳个几房小妾,再让他的小妾们替他生儿子去呀!”
或许是平时在陆家压抑的积怨太多,在陆家他不敢这么放肆说话,可是现在是在自己的府中,他就没有了什么记讳。
手下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一件事情存在,不禁也令自己的主子开始打抱不平。
“行了,你快出去办吧!要是再晚了,她起了,就不好再糊弄演下去!”沈家明烦燥地挥了挥手。
那名手下,这下再无多话,直接恭身退下。
那避子的汤药,都是一些简单的药材,即便是在这样的乡野乡下,也是很容易就找郎中寻得到的。
熬制出来的汤药,再加在熬的米粥里面,并没有很浓烈的药味,全被米香所掩盖,所以,在陆府旁边另建的别苑之内,毫不知情的陆莺莺,哪怕已经喝了很多碗这样的避子汤药,却也并不知道自己这么久以来不孕的原因,居然并不是因为什么身子方面的原因。而是因为沈家明,根本就不想要孩子,早早地令人暗中做下了这些措施,她才一直没有孩子。而这避子的汤药,也不同于一般普通的避子药方,是沈家明特意从一位老先生那里花高价讨来的,据说喝进去之后,最多过两天,正常的饮食起居之后,就算是再高明的大夫诊治,也无法看得出来任何的异常。
米粥是经由府中的下人,亲自端给陆莺莺贴身服侍的婢女,再经由这个婢女端着送进去陆莺莺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