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莺莺自己也颇不是滋味,只是很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娘,您说爹到底会不会插手帮忙救沈家明出来并脱身?”陆莺莺还是不太确定她爹的态度,所以只能旁敲侧击地从她娘那里打听消息。
“傻丫头,你到底还是不够了解你爹!你爹呀,别看他平时很严肃,为人很苛刻,对你呢,要求也是严厉了点,但实际上,他这个当爹的,也是十分心疼你的,你是我们陆家唯一的独女,他不疼你,还能疼谁?那小子的事,你爹肯定会管,会插手的,至于能不能安全地将他救出来,并且从这件杀人事件里全身而退,不留一点污点,娘也说不好!毕竟娘也只是个妇人,所见有限。莺莺呀,你也别太着急,别太难过,我想这件事终归还是会有个结果的。”陆老夫人安抚道。
陆莺莺眼含着泪,无声地点头。
该求的人,她已经求过。
若是这件事大到超出她爹能周旋的范围之外,那么,也就是无力回天,那也是沈家明的命,同样是她陆莺莺的命。
……
话说刘家这边,也得到了沈家明暂时被关入牢中并意图杀人的消息。
对于长期处在被打压之下的刘家来说,对沈家明的态度,可谓人人都是痛恨的。
刘光耀身为刘家的长子,更是痛恨这个给刘家带来了不少灾祸的恶人,“活该,要我说,他被关起来还是轻的,要是论刑论罪的话,都够他死好几回的,这真是因果报应,他是活该!”
刘远风的身子,也在安九儿照料之下,一天一天地好转起来,如今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也颇有些振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沈家明这次算是在阴沟里翻了船,要玩完了!”
至于安九儿,她倒是难得地保持沉默。
当然,她的沉默,并不是因为对沈家明还‘旧情难忘’,只是她在思考,为什么沈家明会这样一步一步把自己‘逼’上了一条不归之路!真是可惜,也是可叹可悲!
“现在,他只是暂时被关在大牢之中,我想所有的罪应该还没有定,要不,就趁这个时候,我们再努力搜集一些证据,把我们刘家以前受他的欺凌和打压,统统也报上去,包括我们刘家铺子失火,瓷器被盗走这些事全都呈上去,事情闹得越大,官府那些人才越是重视,不然的话,肯定又会这样关几天,就不了了之,届时把他再放出来,他肯定会变本加厉,又反过来对付我们,我们不能这样一直被动下去,这一次是我们该主动还击的好机会!”刘光耀大胆提议道。
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还是被一度打压的刘家。
刘远风稍作迟疑,不安地望向自己的媳妇。
安九儿接收到他询问的目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是在怕自己为难呢,他还是在意沈家明原来和自己曾是青梅竹马一对儿的旧事,当然,他也怕自己下不了这个狠心来对付沈家明。
但,他错了。
安九儿其实比任何人都更痛恨沈家明,因为是沈家明这个人,将她在刘家的生活搅得一团乱,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也给破坏掉。
她不是真的安九儿,她是从现代穿越过去的,她有着现代人所特有的爱憎分明。
她不是真的安九儿,所以她对沈家明,也没有那么深的‘旧情’。
沈家明对刘家所做的一切,只能表明他是个疯子,是个精神出了问题的疯子,他打着喜欢自己在意自己的名号,行不道义之事,这非常让她看不起。
“看我做什么,我没什么意见,你们若是想这个时候主动出击一回,我也不反对,相反,我也认同现在是个绝好的时机,如果这次,我们不利用这个好机会,扳倒沈家明,不让他好好接受教训的话,那么,以后他还是会再针对我们刘家,暗中各种打压和破坏我们刘家的生意,当然,让我们刘家损失些钱财这是小事,搞得我们刘家上下鸡犬不宁,那就是大事。”安九儿也很赞同刘光耀的说法。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她代替自己占了这具身躯的主人,于情于理,她对沈家明,可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
从前该劝的,她也已经暗中劝过,甚至不惜冒着各种骂名,私下里见他,也只为了劝他而已。
如今,沈家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她对自己,已是问心无愧。
“九儿,你真这么想?”刘远风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你和他怎么说,也是从小一块儿在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我以为你怎么样,都会对他有些念旧!”
安九儿的爽快,的确是出乎刘远风的意料之外。
挺着大肚子,安九儿倒是神情再平静不过,“这世间自有一定的生存法则,如果有人胆敢触犯了这样的法则,那么必定会受到相应的惩罚,而沈家明,他则是作恶多端,现在只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他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心地善良为人朴实的沈家明。只要他继续作恶下去,不是这一次,也会有一次,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也总有一天会落得不好收拾的下场,我只是没料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慢而已。”
她是现代人,在现代的话,这种涉及人命关天的案子,恐怕早已经立案侦查,涉案人也早被监控起来。
“只怕这一次,陆家也不会这么平静,更加不会让沈家明就这样关下去,他们陆家若是出手的话,只怕会暗中花银子保沈家明清白无污的出来!”刘光耀长长叹了口气。
这向来民不与官斗,何况他刘家还是世代经商的。
“我们先掺一脚先,不管结果如何,也不枉费我们出了这口恶气对不对?至于陆家会不会插手,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当然,如果我是陆家老爷的话,在这件事情上面,够聪明的话,是不会插手的。但凡事,也有例外。”安九儿倒是没有刘光耀想的那么悲观。
沈家明对于陆家来说,只是个上门女婿,毕竟不是陆家的亲儿子,这女婿和儿子的差别,也可大着呢。
在这个时候,陆家该做的,是站出来避嫌才是,如果再插一脚的话,那么,这位陆家老爷的官途,恐怕也长久不了。
“行,那就听你的,我这就着手安排去!”刘光耀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立马去安排。
屋内只剩下刘远风和安九儿之后,刘远风这才悠悠地问了一句,“九儿,你真这么想的吗?还是说,你还恨着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沈家明。
“恨?还谈不上,我只是觉得命运该公平一点,他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就应该受到公平公正的惩罚,恨一个人太累,我也不会去这么恨他,不至于!”安九儿无所谓地摇摇头,事实上,她对于沈家明这个人,真的没有倾注过多的感情。
“那就好。”刘远风似乎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
此时,安九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讷讷地反问他,“你,是不是吃醋了?”
刘远风觉得自己是应该恨沈家明的,因为他在意自己的想法,而自己恨不恨沈家明呢?
自古以来,恨往往和爱交织在一起,所谓因爱而生恨,如果没有爱,没有彼此的牵系,又谈何而来的恨?
刘远风有此一问,大概是觉得她是恨沈家明的,因为在意,因为在乎,所以才会恨,所以他很介意这一点。
而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的。
这个别扭的男人呵,他就不会明说吗?
果然,刘远风微微别开了脸去,并不去看自己媳妇。他是刘家的二少爷,虽然以前是个病身子,但是,他好歹也是一个男儿身,他自有他的自尊和傲气。
“你不说,这么别扭的样子,那就是你默认你吃醋了,你在吃沈家明的醋?天,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怎么会去吃他的醋?”安九儿对此很不能理解。
“为什么不呢?”刘远风的别扭劲过去一点之后,他才终于肯正面直视自己媳妇。
安九儿无奈摇头,以前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现在男人心,也是海底针,真让人摸不透。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我和沈家明之间什么事也没有,真的一点都没有,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若是对他还旧情未了的话,我就不会同你圆房,一个女子想要抗争一个男人,这方式多得很,我既做了你的媳妇,那么,就自当是对你忠诚!当然,我若是对沈家明还不死心,我也不至于会撑到现在,还一点动静也没有,你说是不是?你呀,真是傻!”
这个男人,可不就是傻么?这么对自己不自信。
这回,轮到刘远风自己窘迫起来。
“九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懂的,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这副病秧秧的身子,实在是拖累你太多!你有孕在身,本来应该好好静心养胎才是,可是,我这身子也不争气,到了如今,却还要你为我刘家操劳,为我奔走,我这夫君当得真是让自己媳妇受累!”他是很愧对自己媳妇的。
若他是个身体康健的男子,就可以像别的男子一样,给自己的媳妇一个安稳的家,可以伸开自己的双臂,尽自己最大的所能来呵护自己在意的那个人。
“别这样说,你早点把身子养好,这才是对我和孩子最好的报答!我要是嫌弃你的话,我早就从刘家溜跑了不是吗?我为何还守着你守到现在呢?不过,你也不能自己松懈,更不能偷懒,要快快好起来!”安九儿知他又想到了自己身子的不适,尽说这些丧气的话,便只好半哄半劝地安抚。
有时候,她是过得挺累挺辛苦的,刘家二少夫人这个位置本来就不好坐,何况如今她还有了身孕,挺着个大肚子,连行动都不方便,身体虽然疲累,可是心情却是愉快的,因为她在努力为这个家而操劳,每每想到这里,所有的苦所有的怨,便全都消散如云烟。
“我刘远风究竟是何德何能,居然能娶到你这么贤良的夫人?”刘远风赶紧打起精神来,自己的确是不能再让这个有身孕的女人再为自己担心才是,眼看这月份一天天加重,这女子的身子也一天天笨重起来,他真的要快点好起来才行,他快点好起来,才能做好迎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的到来的准备。
“可不是吗?所以,你要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将来呢,等我们的孩子出世了之后,你不仅对我要好一点,对我们的孩子更要好一点!”现在月份渐重,安九儿也隐隐有些期待自己腹中的小生命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