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无声的对峙当中,很明显,陆莺莺用自己的坚持和果决,还有毅力,战胜了思想顽固的爹娘,最后终于也逼得他们双亲跟着认输,终于松口答应了她可以和沈家明这个穷小子在一起。
当然,陆莺莺也很清楚,她唯一可以在陆家利用的,便是自己的爹娘对自己的疼爱和关心,因为在乎,所以才会退让;因为不忍心,所以才会勉强松口。
假如她的爹娘,不是这么心疼和在乎她的话,也许她跪死在屋内,饿死自己,也不可能会改变什么结果。
对于这一点,她再明白不过。
可是,当是在她看来,她自己的终身幸福,更是她的大事。
但陆家二老虽说勉强同意了自己女儿能和沈家明那穷小子在一起,但这心里,始终是看不起沈家明穷酸的出身背景,认为他一点儿也配不上他们陆家的女儿,因此在陆莺莺高兴地将自己的意中人沈家明终于可以带回陆家带到自己的爹娘面前时,陆老爷的表现,就很别扭,当场就给了沈家明一个下马威。至于陆老夫人虽然也不喜欢这个穷小子,但面子上还是看在女儿的份上没有过多的为难沈家明。
那时的陆莺莺,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小小幸福之中,以为这便是她人生的完美,哪里有工夫去细究这其中的‘暗波汹涌’。
再后来,就是正式谈婚论嫁,当然,这也是她陆莺莺一手在其中极力促成的。
她是陆家唯一的独女,所以陆家的要求也很简单,要沈家明当上门女婿,这在陆家最早为自己女儿挑选夫婿的时候,早就明确的一点。
而沈家明本来也是沈家的唯一的一根独苗,按道理,也该留在沈家才是。
但是陆家的要求一出来,这就有了明显的冲突,当时,陆莺莺为此还烦闷过不少。
谁知,在正式提到这一点上面的时候,沈家明当着陆家二老的面,轻松地答应,表示自己愿意做上门女婿,并承诺,沈家方面,也就是他自己的爹娘那边,由他自己出面亲自劝说,保证不会有任何的困扰。
陆莺莺对此,更加对沈家明死心塌地。
然而,成亲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到了最自然最真实的日子里,时日一长,陆莺莺就发现自己的爹娘和沈家明之间的关系,还是很不好,无论她从中周旋过多少次,无论她付出怎样的努力,似乎都无法好好地修复。
她躺在塌上,第一百零一次无奈地叹息,桌上的烛火跳跃不停,屋里冷冷清清的,除了她自己,再无旁人。
贴身的侍女本来要留下来服侍她的,但是却被她赶了出去,她现在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呆着,不喜欢有人在自己面前瞎晃。
沈家明已经按照之前的约定回了府,只是还没有过来看她,而她这一次似乎也懒得主动,若是往常,只怕这个时候,自己早已经屁巅屁巅地忙前忙后,所做的一切,只为了迎接那个人的回来。
如今看看以前的自己,她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很可笑,亦很可悲。
假如没有这肚子里的孩子,假如不是在这个时候,她怀上了孕,也许……也许,她就不会选择这样的忍辱负重的方式,亲自去‘请’他回来,‘请’他为了他们的孩子好好地维护这个家。
他若是有心的话,回来第一件事,不就是该赶过来看望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可是,没有。
这样狠心决情的男人,她当初怎么就一门心思地喜欢上,像中了魔怔般的不可自拔地要嫁他呢?
如今,她不禁开始反思自己,当年的选择,是不是真的是对的?
虽然她已经亲自去‘请’沈家明回来,而沈家明也很给她面子,如她的愿回来,但是她这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长夜漫漫,她独自冷清寂寥。
……
陆府的后院,关了一个人,最初的两天,有下人过去给那个人送吃的和喝的,那个人还笑嘻嘻地照收不误,等下人去收盘子的时候,盘子里往往已经被一扫而空,被关在里面的那个人,不吵也不闹,似乎很是配合。
于是,就有去送饭的下人,暗中开始猜测这关在里面的人的身份,以及他究竟犯了什么错,才被看押起来失了自由。
被临时关押起来的人,就是沈家明之前的得力手下,后来被陆老爷派人不动声色地抓过来‘审问’的那个手下。
那名手下,有个不怎么入流的名字,别人都叫他曾三,因为据传他是家中排行老三,又姓曾,故而得了这个外号。
头两天,曾三还不觉得没了自由是件很无趣的事,反正被看管起来也无所谓,被关在屋内,定时都有府中的下人给他送吃的和喝的,可以说,他衣食不愁,他乐呵呵地接受着这个安排。
可耗到第四天,他盯着墙壁都可以无聊到去细数墙壁上的蜘蛛网时,他才意识到,被关起来,没了自由,一点点也不好玩。整个屋子,只有一间小小的窗子,那个窗子还特别的高,从屋内,他根本就看不见外面,只大概的知道天亮和天黑的差别。
他被关押的地方,是在陆府的后院,基本上是没什么人会来的地方,也是整个陆府人烟最少,也最荒凉废弃的地方,有时一整个上午,他看不见一个人影,也听不见任何一点点的声音,只除了他自己以外,这种可怕的寂静,有时候也在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仅存的那点侥幸和乐观。
所以,等到下人再来送饭菜的时候,他就大声地吵闹起来。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陆府的下人,只得了上面的命令,只负责过来送一些吃的和喝的,但是上头并没有交待说可以放这个人出去,何况就是这名下人有心想要放人走,很可惜手里也没有这屋门的钥匙。
“天天给你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吵什么吵?”这样一吵,就吵得这来送饭的下人头疼,不免声音也大了些训道。
“我不和你一个下人废什么话,你去把你们家老爷请过来,我有话要和你们老爷亲自说!”曾三仗着自己的那点身份,完全不把眼前这个下人放在眼里。
“我们家老爷是什么人,岂是你这种人随随便便说要见便能见得到的吗?”陆府的下人见这人的态度很是嚣张傲慢,便对这人没什么好脸色,根本不买这人的账。
“我是曾三,你跟你们家老爷提我的名字,你们家老爷保准会见我的!”曾三被关在里面,得不到应有的自由,这才觉得有些急了。
“老实呆着吧!再大吵大闹的,小心连饭都没得吃!”陆府的下人不怎么搭理他,转身就要走。
曾三在里面急了,使劲地拍墙,“别走,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不要再被关在这里面!”
可怜的,进来容易,要出去却是这样的难。
岂料,这个送饭的下人,也怕自己再逗留下去,会惹得一身的麻烦,上头只交待让他来送个饭菜而已,他可不想再惹别的麻烦上身,这阵子府中的气氛也不太好,老爷和老夫人看上去都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本着这样的原则,陆家的这名下人,只求躲得越快越好。
“TM的,你们这帮下人,个个都是兴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小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不过就是想出去见陆家老爷而已,你们至于一个个跑得这么快,听见我的话,避我就跟避蛇蝎一样吗?”曾三愤愤不平地骂道。
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他就不该去向陆家老爷寻求什么庇护,或者也不该同意受陆家老爷的什么保护。如今想想,真是越想越后悔。
“MD,老子是不是被姓陆的那老贼给坑了,他说什么要保护老子才把老子暂时安置在这无人的后院,以免节外生枝的,现在该不会出尔反尔,想要就这样一直关着老子限制老子的自由吧。”
他一边望着屋内唯一的那扇窗,一边愤愤不平地咒骂。
送进来的饭菜,还安静地躺在地上,平时看着色香味还不错的饭菜,今天对他来说,居然半点吸引力也没有,这胃口一下子就没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美其名日是要保护他,可是这不也和软禁没什么差别吗?
不行,他得再想想法子,尽快地离开此处才是。
那陆家老爷虽说是为官的,可是一旦反悔起来,也是翻脸说不认人就不认人的,无论如何,他现在都是处在被动的地步,他必须得自己为自己好好谋划,不能再轻信这个陆家老爷,也不能光靠指望着这陆家老爷。
于是,下一顿送饭进来的时候,曾三还是故技重演,继续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要放他出去!他要见陆家老爷!
一回二回,那名下人可以视而不见,或是放下了饭菜就急急避开,可是听得多了,难免就开始自个儿暗自嘀咕起来。
莫非,这个人真和他们家老爷有什么道不清说不明的关系?或是什么牵扯?
这个人,不是陆家的家丁,从来没有到过陆家来,否则的话,他多少都该有些印象的。
“你真要找我们家老爷?你找我们家老爷想做什么?”多嘴就问了一句。
曾三见状,似乎从中看见一丝希望,赶紧答道,“这位小兄弟,实不相瞒,在下和陆家老爷有约在先,所以,小兄弟,你就行行好,帮我向上传个话,日后有机会的话,在下一定重重酬谢!”此时他身上一点银子也没有了,否则的话,用点银两买通这位小兄弟,也未曾不可。
“真的?”那名下人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小兄弟,这每日三餐的饭菜,都是小兄弟你亲自送过来的,小兄弟该明白,我若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或者是你们陆家老爷的仇敌死对头什么的,想必这饭菜也不会顿顿都做得如此可口吧。”曾三脑子活络,拐着弯地提醒。
那人稍一细想,也对,要是真是什么恶人的话,给顿饭吃就不错了,为什么还天天好吃好喝的侍候着?
“这个传话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是不介意帮你一把的,只是,我们陆府的规矩很严,有些事情,办得不好,反而会搞砸,所以,先不要急!”这名下人已经松了口。
曾三重燃起希望,“多谢小兄弟帮忙,在下感激不尽,等在下出去,在下一定重谢!”
那名手下将这事记在了心里,临走的时候只吩咐道,“你吃好喝好养足了精神,千万莫要再大喊大叫,耗了自己的气力!”
曾三一想,既然出去有望,他为什么还要和自己过不去呢,更何况,只要吃得饱饱的,喝得足足的,这样一有机会,他才可以有足够的体力支撑着自己顺利安全地走出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