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折翼而飞
已然隆冬时节,念念不出所料跟了他的养母纪玉颜。其实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念念是我最好姐妹的骨肉,但转念一想,或许这样对孩子也是好的。纪玉颜说得对,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有些地方对念念不一定顾及得到,更何况,她跟孩子从小培养起来的感情也是我取代不了的。且我们三个人的纠葛,念念现在也势必理解不了,如果我强制孩子跟我生活在一起,那么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我只会是一个夺他父亲而又将他和母亲分开的坏人。我不想给孩子造成心理阴影。好在日后纪玉颜没让我失望,念念在她的教育下,的确如琢如磨。
刚才,阮逸尘跟纪玉颜办完了离婚手续,便迫不及待地告诉我说他终于重获自由了。而我听完直接挂了电话,后来他再打过来我也不接。
这不,没多大会儿功夫,他就露面儿了。
见我板着脸,他忙赔笑问道:“我的姑奶奶,我这儿又哪句话说错了,您这么不依不饶的?”
我说在你眼里,离婚就等于脱离苦海了是吧?好啊,敢情你对婚姻这么深恶痛绝啊!既然这样,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他闻言叹口气,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哪儿哪儿也不挨着啊!于是又是一番赌咒发誓,各种表态。
我不禁笑了,说其实就是想吓吓你,干嘛这么认真。
他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大有揍我一顿的意思,我见状就耍流氓,一抱肩膀:有本事你弄儿死我啊!
他一嘬牙花子,说我也想,不过弄死你我就得打光棍儿,还是留着慢慢折腾吧!
我那个气啊,伸手就像掐他,不过他反应比我快半拍儿,所以我没得逞。抓住我两只腕子,他说我想起件事儿来。
我问什么啊?
他看着我,说白叔让咱一家子冬至节到他那儿过。
白叔?我愣了一下,才明白指的是二哥他爹。
“咱们一家子?”
“嗯。”孩儿他爹点头,“就是你我还有孩子们。”
可能看我比较疑惑吧,他又道:“别想东想西的,就是过个节。”
“好吧,虽然没出嫁,也得随夫不是?”
“真乖。”他拍我脑袋一下。
老娘一瞪眼:“滚!”
今天一大早,我就让孩子们起床收拾
虽然二哥昨天打电话过来让我不必太在意这事儿,说他爸妈就是想见见我,但我仍不敢怠慢,其实这里面的谜底,我们都心照不宣。
通过层层关卡,好歹到了白家。见我们下车,二哥和萌萌忙笑着迎出来:“哟,逸尘,小婉,你们来了?”
我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两个孩子也跑过去亲热地叫干爹。进了门,就见一老帅哥正在沙发上逗燕苏跟婉苏,见了我们,老帅哥便放下孩子站起身来,我猜想这位肯定是白父无疑了,不禁腹诽果然儿不如爹,模样可比二哥帅多了。
“逸尘,你们来了。”老帅哥话中带着威严。
“白叔一向还好吧?”阮逸尘问候一句,忽然碰我一下,“愣着干什么,还不叫白叔?”
我寻思我得管这位叫大爷吧?阮逸尘光瞅着我,也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我就叫了一声。
“清婉,来,你们坐。”老帅哥倒挺自来熟。
又让孩子们叫了人,我们才坐下,这仨爷们儿就开始闲话家常,老帅哥偶尔也会问我几句,什么回国住得习不习惯啊?孩子上学什么的安排妥当了没啊?总之事无巨细,都能提出问题来。我不禁怀疑老帅哥以前是不是全国街道办事处的老大?
最后,老帅哥终于问到正题儿上:“清婉啊,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啊?”可能怕我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又稍微引申了下,“是想去中科院搞科研,还是到高校继续任教,或者别的打算?”
我微微一笑,给了一个让他想不到的答案:“白叔,我只想在家里好好教育孩子。”
说完,我跟阮逸尘相视一笑。
“呃……”老帅哥沉吟了一下,旋即转到了别的话题。
我这样答,既是讲出我的心里话,也是让他们放心。这些年来,阮白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白家指名让我来,我自然不会认为就是简单吃个饭,他们是要借这次机会探我的口风。我手上掌握了太多东西,而我的野心,阀阅世家也一早便洞悉,尤其是阮家,若我继续在人前周旋插手这红尘扰攘,他们一定会疑心我要营结自己的势力,故而不会安心。与其这样多生是非,不如我也效仿纪夫人,退居幕后,这样我的杀伤力会降低到很小,如此对谁都好。我跟阮逸尘这段感情走得太难,我不想再耗下去了,那天我跟他打闹,竟从他鬓角发现了一根儿白头发,我的阮郎老了,他已经三十八岁马上就届不惑之年,我们又还有多少个七年可以蹉跎?
我妈当初说得对,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虽然我心中仍是壮志未泯,可是我不想用以前那种直来直去的方式去实现了。秋水长天,折翼而飞。我还有学生,还有孩子,我未能完成的夙愿,换他们去酬也是一样的。尤其是我的孩子,我很担心他们回了国会沾染上那些纨绔子弟的歪风邪气,因此我必须把大量精力放到他们身上。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将来成为一个骄奢淫逸,靠祖辈荫庇的寄生虫。
正聊得投机,突然萌萌叫了声“妈”,我们回头,才发现门边进来一个妇人,应该是白母了。
“哪儿去了,家里有客人来也不招呼一下?”老帅哥不禁埋怨道。
“临时有点儿事儿出去了,你还较上真儿了,逸尘又不是外人。”妇人说着走过来,看了眼阮逸尘,便把目光投在我身上。
“婶子,这是清婉。”阮逸尘于是冲我道,“还不叫人!”
我也跟着问候了声“婶婶好。”
妇人就过来抓起我的手,很亲热的样子,“好孩子,这些年可真是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