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是易把人憔悴,转眼就是三年。这三年里,白露找到了洗去血腥味的植物,用草药煮过的水洗身子,连着洗上一个星期可以把血腥味洗去。
南蛮的人,满是喜悦的接连着出去,然后失望而回。不是不想回到受王庭庇护的领土之下,而是他们已经没有办法适应以前的生活了。相对精致的王庭,处处是束缚人性的刑罚,反而不如野兽遍地走的蛮荒舒坦。而且,本深根地固的自卑不如蛮荒之外的人也一下子被打破了。
南蛮虽然落后,或许还贫苦,却人人团结,相互依存,而王庭里,处处是阴着来的诡计,稍不留神就陷了进去。本是好皮子却分文不值,粗糙的苞米布匹却是天价。
与人争斗,却发现自己太过天真了,没有庇护,怎么敌得过处处有关系的店家。
南蛮没有礼仪甚至野蛮嗜血如野兽,却也只是为了生存,因为没有太多的物质,反而民风淳朴,没有什么算计。
“老爷子,满载而归啊。”车队的领头人脸上洋溢着笑,身后的车队上载满了货物。
老爷子笑眯眯,理所当然的说:“那是,老我爷子出马,能不吗?怎么,小白鸟你家的小尾巴呢?”粉衣罗群的姑娘身后空荡荡的。
白露身子一僵,扯出一个笑容,回道:“不知道呐,他又不是天天都跟着我。”纸鸢儿前几天就走了,还留了张纸条。
感谢收留,必有重谢!
收留、重谢个毛线!!!她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就走了。而且小海绵也消失了,怎么呼唤都不出来。难道中病毒了?
“小白鸟好好的,南蛮的今天有你的功劳,也不要担心,村子里的人都会照顾你一二的。改天,老爷子再给你找个好的!”说着,老爷子就捶着手从马车上跳下。
“啊——”老爷子蹲下,揉着脚踝,嘀咕:“扭了,人老了……”
白露扶额,明知道从车上跳下来会扭到脚,怎么就不当回事呢?真是的。
“不好了,小白鸟,不好了——”大汉桂五从后面的车队跑过来,叫喊着,到白露面前才粗喘着气,说:“纸……鸢儿……要,成婚了!”
“什么?”白露呆了,消失的人跑去结婚了,这开什么玩笑啊。
“你没说错吗?”白露平淡的问道,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桂五大叫,拍着大腿说道:“怎么能不相信我桂五呢,我们本是北上的,却突然听到西蛮那边的白城的年轻城主要娶妻。”
“我们就打算去凑凑热闹,谁知……”桂五扭过头去,不敢看白露,这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却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而且他已经打不赢她了。大哭!
白露开口,接着他后面的话,“谁知这个年轻的城主是纸鸢儿,对吧?”明明是疑问句,却说的是陈述,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波澜,反倒轻声笑了出来。
抛出一句“我早就知道他不简单了。”从如何走出南蛮开始,策略就是纸鸢儿出的。或许他不叫纸鸢儿,总是懵懂无知样,不轻易间的举手投足却是深入骨的优雅礼仪,俨然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对了,我要离开了。”看向老爷子,她在这个地方呆的也够久了,是该出去了。
“咳咳~”老爷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脸不知是呛红了还是气愤的红了。拿着纤细的拐杖就想打人,哆嗦着说:“你——”
“不,不会吧——”桂五难以置信,但面色不改的白露却告诉他,这是事实。
良久,老爷子叹了口气,挥挥手,“去吧,记得回来。”老早他就看出这孩子有心结了,现在出去,解开心结也是好的。
“好。”白露应了声就转身回去,徒留原地不断唉声叹气的人。
天明,月牙发出淡淡的冷光,白露一大走就背着包裹离开了。身后,是南蛮的丛林,黑色的巨蟒爬到高大的树木顶上,猩红的眼看着远处慢慢消逝的人影,吐出红舌,发出丝丝的悲鸣声,顿时惊慌的从树上爬下。
“嗖嗖”的声音越来越近,白露还没来得急转身,人就被束缚住了,熟悉的温度,是光滑的蛇皮。
扁平的蛇脑袋,吐出的红舌发出“丝丝”声,只不过这回的声音不像以前那样温和了,仿若暴怒似的,红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白露,小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冷气。
“小黑?”白露不确切的问道,见蛇默不作声,危险感却明显小了,顿时缓了口气。“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不是你呢。”
“先放开我好吗?”
回应她的是“丝丝”声,纹丝不动的蛇身不给予任何回答。
小黑怎么了?白露现在很烦躁,早在三年前教主大人就不见了,连带的桃花一号二号也不见了,现在纸鸢儿也不见了,而小海绵也消失了。
“放开我!”
“丝——”拖长的音带着委屈,脑袋不由的转悠,轻轻蹭着白露的脸。
突然,“嗖”的,漫天的利剑从天而降,箭刃上带着火焰。
“快走——”
眼前漆黑一片,小黑把她的脑袋也挡住了,耳边只有“嗖嗖”的利箭声。
“小黑,快走——”白露焦急的大喊,声音却传不到外面,闷声响。心慌也没用,只感觉到了蛇身在挪动,却把白露包裹得不露出分毫。
心中一暖,随之而来的是心酸,利箭刺进肉里的钝感,发出的水声让白露不安,不,不会,一定要安全,一定要——
时间慢慢的流逝,到最后,白露已经没有感觉了,外面只剩风声,不安充斥着整个人儿。她的身子可以活动了,本是连手都不能握的。现在却可以推开……
“啪”的,眼前亮了,入眼的是箭子混乱的插着,弥漫的烟气,鼻子里是浓重的腥味。扁平的蛇头睁大了的眼,本是猩红如红宝石的眼变得晦暗,没有任何生机。
“小黑——”紧紧的抱住蛇脑袋,满是伤口的蛇身上插着箭。
许久许久,没有任何回应,只余死气。